第122章 白湯
現在，合格者已經有兩人。
剩下的名額越來越少了。
等候的人們不由得有些焦急。
在品嘗完姜成的菜餚之後，考官們來到李偉然面前。
只見李偉然面前擺放著三碗清湯，湯清澈透明，內里空無一物。
考官不由得問道：「李偉然，這就是你要呈現的菜餚嗎？」
李偉然點頭說道：「是。」
年長的考官沉聲道：「你可還記得考核的題目？」
「題目是雞與『山不在高』。」
「很好，那麼你這道菜里雞在何處？」
李偉然指著白瓷碗，說：「就在碗中。」
考官們聽罷低頭細看，怎麼看也只是一碗普通的湯，哪裡有雞？
李偉然說道：「我這道菜名為白湯雞，請三位考官品嘗。」
白湯雞？
考官們有些不明所以，端起瓷碗品嘗了一口。
令他們驚訝的是，明明是清淡的湯水，內里看不出絲毫的雜質，但是入口卻滿是雞肉的香濃口感，仿佛送入口中的不是雞湯，而是一大塊滑嫩的雞肉在口中慢慢融化，這種厚實的肉質感不是普通的雞湯所能比擬的。
而且這滿口的香濃與湯汁融為一體，既具備著雞肉的厚實與滑嫩，同時還具備的湯如絲綢般的質感，一口下去，盈滿口中的肉香仿佛化作實質一般，伴隨著醇厚的湯在口中流轉，這濃郁的香味流轉過每一寸口舌，浸透到了味蕾最深處，讓味蕾如同浸泡在雞的香味之中。
眼前不見雞，然而口中吃到的卻全然是雞，是厚實的雞肉，是入口而化的香滑，是濃郁誘人的雞湯。這清淡的湯將整隻雞的精華與美味都包含其中，沒有一絲遺漏。
就算只是嘗了一小口，也能品嘗到最純正的雞的風味。
而且更奇妙的是，雖說滿口皆是肉香，卻絲毫不顯得油膩，它將雞湯所特有的清淡口感充分的釋放出來，讓人喝了之後滿口生香，卻口感清爽，那略帶甘甜的清爽口感如同山中的清泉一般，令人忍不住一再品嘗。
三位考官將一整碗湯喝了個乾淨，依舊有些意猶未盡。
年長的考官驚奇地問道：「這碗湯中明明連肉絲都沒有，為何能滿口皆是肉香？」
李偉然答道：「因為我將雞肉剁成細膩的雞茸，在經過三次過篩之後，留下的是最細膩嫩滑的雞茸，然後再將雞茸融化進經過長時間蒸煮的高湯之中，讓雞肉和湯充分地融合在一起。因此雖然表面上看不見雞，但是每一滴雞湯中都有著雞肉的味道。」
「原來如此。」
考官點頭說道。
李偉然雖然說得簡單，但是考官很清楚，光是將雞肉剁成細膩到融化在湯中的雞茸，就需要大量的時間以及複雜的技巧，這一碗湯看似簡單，但其中所包含的技藝絕不是普通廚師能夠做到的。
另一名考官說道：「伱這道菜確實符合了雞題目，然而它跟副題目的關聯是什麼？」
李偉然說道：「『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然而無論是山中的仙、水中的龍、亦或是君子的品德，都是不可見的東西。而這一碗清湯，清淡如水，眼睛看不見雞，而雞卻又真實地存在在其中。就如同君子高潔的品德，它無法用眼睛去看到，但是它真實的存在在君子的言行舉止之中，亦存在在君子的心中。」
考官贊同地點頭：「高潔的品德是看不見卻又真實存在的東西，很好。」
另一名考官宣布道：「陶然居李偉然，合格！」
聽到「合格」這兩個字，李偉然這才長舒一口氣。
原本他想要呈現出的並非是這道菜，而是他精心籌備的能夠突顯出陶然居特色的菜餚。
陶然居的特色就是精緻，無論是外觀上的精緻，亦或是對食物的精細處理，陶然居在廣州都是首屈一指。
李偉然相信，那道菜呈現出來一定能俘獲考官的心。
然而，他的自信卻被追趕而來的老僕人那輕輕的一句話給擊得粉碎。
老僕人沒多說什麼，只是給他帶了一句話，是那個早已喝得醉醺醺的傢伙脫口而出的酒話。
喝醉的人說出來的話沒有可信度。
李偉然本該是這麼想，然而心中的不安卻總是揮之不去。
臨近考核開始，他終於下定決心將之前的菜餚全部推翻重做。
而在重做的過程中，他慢慢意識到為何梁鏡會說他之前那道菜贏不了。
因為最初那道華麗精緻的菜餚只是滿足了他自己的喜好，卻與題目偏離甚遠。
若是真的拿出去，恐怕「不合格」三個字就會立刻降臨到他的頭上。
如今成功通過考核，李偉然心裡對梁鏡的埋怨隱約少了幾分，卻又多了幾分惋惜。
梁主廚果然不愧是粱主廚，哪怕是喝得爛醉如泥，依然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足之處。
可是這樣有才華有能力的人，卻終日與酒為伍，實在可惜。
李偉然想著，若是他能成功通過最終的考核，成為特級廚師，振興陶然居，那麼梁鏡主廚應該也能夠重新振作起來吧。
如今合格者已有三人。
年長的考官看了眼天色，說：「時間就快到了，尚未完成菜餚的廚師請抓緊時間。一旦超過時限，將視為棄權。」
考官話音落下，又是三隻手舉了起來。
其中就包括許青。
考官瞥了他一眼，他看得很清楚，許青剛點燃灶台，火焰燒得正旺，他連烹飪都沒開始，這就舉手示意了？
開玩笑也不是這麼開的！
考官無視許青，向其他兩人走去。
其中一人正是尚平館的方何，也是個知名人士。
他是尚平館悉心培養起來的未來的接班人，按理說其實力足夠擔任一家大型餐館的主廚了。
只不過尚平館的主廚是個相當嚴厲的人，尤其對於作為他唯一弟子的方何，更是嚴厲到近乎苛刻的程度，一般人遇到這樣的師傅恐怕忍不了他多久。
不過方何這人也是個怪人，他跟主廚脾性相投，同樣是個對自己要求極為嚴格的人。
考官們來到方何面前，只見他桌上擺放的是三碗白米飯，粒粒分明，晶瑩玉潤，米粒上泛著清亮的光澤，誘人品嘗。
方何說道：「這道菜名為白玉雞。請三位考官品嘗。」
年長的考官拿起筷子在米飯中翻找，卻連一絲雞肉都看不到，一整碗都是白米飯。
他不由得問道：「這一碗都是白米飯，何來的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