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了,你想我了嗎?」

  陸初璟的聲音像是掠過了千重山的雲,飄送到了余嘉藝的耳邊,他們之間所有的愛恨情仇,好像在一瞬間用一句「好久不見」就可以輕飄飄地來解釋。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沒有針鋒相對,也沒有魚死網破,半年的時光悄無聲息地流逝,似乎把稜角分明的石頭也磨得圓滑了起來。

  余嘉藝堪稱倉皇地移開了視線,他嘴裡咬著的煙明明根本沒點燃,但卻像是燙得他的嘴皮子疼。

  他模糊地感覺到陸初璟在看他,余嘉藝慌亂地把煙拿在手中,低著頭乾巴巴地應道:「……好久不見。」

  余嘉藝的聲音很輕很小,他自己都聽不太清,但陸初璟卻像是聽到了,淡淡地「嗯」了一聲,就算是回應了。

  他以前也分過好多次手,好聚好散的居多,但還是會有分得不怎麼完美的意外,余嘉藝被打過臉,也被潑過咖啡,但這些都只是兒戲。

  陸初璟和他分手時那才叫轟轟烈烈,轟轟烈烈到余嘉藝以為他們兩個人以後都會老死不相往來。

  可現在,陸初璟一臉平靜地站在他面前,好像完全忘記了所有的事情,一直記著的人似乎是只剩下他一個人。

  陸初璟抽的煙應該價格不菲,煙味也比其他煙要來得淡許多,但也或許是因為陸初璟長了這樣一張臉,抽菸的時候甚至不會讓人聯想到什麼不好的印象,只是給他的眉眼渲染了層荼蘼。

  余嘉藝下意識地又把煙放回了嘴上,他宕機的大腦在緩慢地重啟著,他終於想起來自己剛才要去幹什麼,他要去拿打火機。

  他的腳步僵持著動了下,但現在陸初璟站在門邊,半個身子擋住了門,余嘉藝可以出去,卻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走。

  余嘉藝躊躇不動的時候,陸初璟卻突然開口問道:「沒帶打火機?」

  他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陸初璟就拿出了一個打火機,機身上泛著銀質的光。

  余嘉藝愣了下,剛準備伸出手去接,但陸初璟卻錯過他的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出現在他的眼前,火光簇起,陸初璟像是要幫他點菸。

  他的腳步不受控制地往後挪了幾步,陸初璟的動作也跟著頓了下,但最後他還是垂著眸自然地追上去幫余嘉藝點了煙。

  菸嘴都快被余嘉藝咬癟,半年過去了,陸初璟的靠近還是讓他覺得不自然,他背上出了層莫名的薄汗。

  陸初璟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看起來就像是單純給他點了個煙,他把打火機收回口袋裡,低聲地道:「好了。」

  「……謝謝。」

  他們兩個之間沒有過多的交流,陸初璟幫他點完煙之後又站回了原位,從始至終都跟他保持著安全距離。

  余嘉藝緊繃著的神經漸漸鬆懈下來,他低下頭猛吸了一口氣,尼古丁更好地緩釋了他心裡的緊張。

  陸初璟比他快一步離開,菸灰靜靜地燃著,他形狀完美的嘴唇微抿著煙。

  煙身連一半都沒燒到,陸初璟就把菸頭掐滅,然後隨手丟到了垃圾桶了。

  陸初璟沒有告別,乾淨利落地轉身向外面走去。余嘉藝看到的只剩下了他的背影,不知道怎麼想的,他竟然往前追了兩步,但腳步在恰當好處的時機里停了下來。

  余嘉藝驀地清醒過來,他覺得自己剛才的行徑又覺得有些荒唐——他為什麼要去追陸初璟?追上又能和陸初璟說些什麼?寒暄嗎?還是和陸初璟說自己這半年過得有多差?

  他猛吸了口煙,嗆到了肺部之後,余嘉藝彎著腰咳嗽了一陣。

  不論是那些甜蜜的回憶,還是被陸初璟關著的心理陰影,陸初璟留給他的印象都實在是太深,久到現在都還在影響他。

  余嘉藝以前還能蒙蔽自己,但陸初璟一出現,他偽裝出來的面具像是被刀劈碎。

  他們兩個之所以會分開,他有錯,陸初璟也有錯,他們之間都鬧到這種地步了,現在當成熟悉的陌生人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余嘉藝卻發現自己有點欠,明明是他先不要陸初璟的,再次重逢的時候,他剛才竟然還有想叫住他的衝動。

  他深呼吸了口氣,他已經吃過教訓了,他告誡自己,在陸初璟身上栽一個跟頭就夠了。

  余嘉藝曾經招惹過一次陸初璟,陸初璟身體力行地告訴他人是不可以欠債的,情債也不可以。

  他現在不敢也不會去招惹陸初璟第二次,因為陸初璟給他留下的陰影太深,他花了那麼長時間自我治療,才好不容易走出來了些。

  最起碼,他現在沒像當時一樣那麼怕陸初璟了,他甚至能心平氣地和他在同一個地方抽菸。

  余嘉藝也沒了抽菸的興致,隨手把快燒到煙屁股的菸蒂拿了下來,他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咬得很深,留下的牙印像是能把煙咬斷。

  他抿了下唇,最後把煙屁股一下子丟進了垃圾桶里。

  余嘉藝再次回酒席的時候,正好到了新人交換戒指的時候,大屏幕投放出了他們的畫面,經理竟然開始掉眼淚了。

  陳宣正一臉羨慕地看著他們,他見余嘉藝回來,湊過去輕聲地道:「哇,經理和他老婆真的在一起十多年,聽說他老婆家裡最開始因為經理條件不好,不是很同意。」

  「所以經理以前上班的時候聽說很拼命,他老婆也一直等著他,所以我們經理平時那麼節省,但現在訂那麼貴的酒店還是有這個理由在裡面吧?」

  余嘉藝輕聲地附和道:「挺好的。」

  他坐在陳宣的旁邊,表情有些茫然地道:「這樣的愛情很少吧?」

  「當然少。」陳宣沖他靦腆地笑了笑,「但肯定是存在的,經理和他老婆不就是嗎?」

  余嘉藝「嗯」了一聲,他低著頭轉著手上的腕錶玩,然後道:「你和竇錦也會的,他對親近的人很好,對喜歡的人會更好。」

  陳宣又開始臉紅了,然後小聲地道:「你也會的。」

  「我嗎?」余嘉藝笑了下道,「竇錦沒跟你說過我以前的事情嗎?」

  「……說過一點。」他不太好意思地道,「竇錦讓我平時離你遠點,不然會跟你學壞。」

  余嘉藝當然知道竇錦是開玩笑的,他一點也不生氣,甚至有些認真地道:「是的,他說得對。」

  陳宣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他感覺余嘉藝抽了趟煙回來,整個人都變得消沉了許多。但他估計是想到他們兩個其實也不是特別熟,他又是內向的性格,所以最後什麼也沒說出口。

  余嘉藝只喝了點酒,算是微醺而已,竇錦這個狗腿子說要過來接陳宣,剛坐他車的其他同事因為不順路,都很自覺地準備去外面打車。

  他提前找了代駕,然後自己一個人往地下停車場走。余嘉藝有一個很不好的缺點,他的方向感特別差,尤其是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之後,無論周邊有多明顯的記號,他都要差不多把停車場走一個遍,才能找到自己的車。

  今天也是,余嘉藝又開始頭疼地在停車場轉圈圈,停車場並不算空蕩,時不時就有人走過,或者有車從他的身邊開過。

  余嘉藝剛走過一個拐角,迎面就被明亮的車燈晃了一下眼睛,昏暗的環境之下猝不及防地碰到刺眼的燈光,他本能地微眯了下眼睛。

  只在這一剎那,腰身上忽然傳來股大力,像是有什麼東西把他往後拽。余嘉藝站不穩,他驚慌失措之下直接拿著手肘往後拐著撞。

  他已經用了很大的勁,但背後的人連聲悶哼都沒響,余嘉藝的桃花眼微瞪著,求生本能讓他從嘴裡冒出來一句:「救——」

  話說到一半,余嘉藝短暫地發怔了下神,因為身後的人忽然拿手掌覆蓋在了他的眼睛上,指節上沾染著股淡淡的煙味,是他剛才還聞過的味道。

  余嘉藝只發了一下呆,就毫無反抗力地被人提了下腰拽進了車裡,背後的胸膛緊緊貼著他,一隻手捂著他的眼睛,另一隻手從他的身前繞過去,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腰。

  他的視線受到了阻礙,但這個懷抱姿勢卻讓余嘉藝覺得格外熟悉,熟悉到他的神經末端都開始顫抖,清冽的氣息籠罩著他,余嘉藝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現在是冬天,陸初璟的身上只穿了單薄的西裝,他的手掌掀開毛衣接觸到余嘉藝的皮膚,冰得像冰,刺得余嘉藝一抖。

  確認了抱著他的是誰,余嘉藝好不容易緩了口氣,但他想明白之後,又一口氣吊在喉管上,不動不下地堵著他。

  他們兩個誰都沒先開口,在這一個簡單的擁抱之下,空氣都很寧靜。

  陸初璟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下了手,余嘉藝終於能看見了,一睜眼看到的就是緊閉的車門。他還抱著余嘉藝,隱約還有些越抱越緊的趨勢。

  「陸初璟!」回過神來的余嘉藝惱羞成怒地掙紮起來,「你又幹什麼呢!?」

  一個小時前還對他一臉冷淡,現在又抱得他連口氣都喘不過來,這是在幹什麼?!

  他掙扎得越厲害,陸初璟就抱得他越緊,現在的陸初璟和剛才冷靜克制的樣子判若兩人,他像是恨不得要讓余嘉藝整個人都黏在他身上。

  車廂狹隘的空間裡盈滿了烏木香,但只有陸初璟自己感知地到,余嘉藝根本聞不到,他也看不到他背後的陸初璟。

  陸初璟的眼神安靜得像冬日湖面凝結的冰,又飄忽地像冰川上浮動的雲,讓人難以捉摸。

  他的手臂從始至終都勒在余嘉藝的腰上,陸初璟微低下頭,他把下巴親密地墊在余嘉藝的肩上,他的聲音很輕,讓余嘉藝莫名聽出來了點撒嬌的意味。

  「我好想你,你想我了嗎?」

  陸初璟的聲音欺詐性太強,余嘉藝一時之間分不清,現在粘人的陸初璟和抽菸室里的疏遠的他,到底哪一個才是陸初璟原本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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