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聊什麼稀奇事不讓本公子聽?」蒙子良站在石牆中的空地上,墊著腳看著褚青霄等人離去的方向,一臉好奇的嘀咕道。
只是他的腳剛剛墊起,身前幾位年輕人便移動身子,將他的視線攔住,一副死死提防他的架勢。
這讓蒙大公子頓覺惱火:「不是,虎安,我也是咱們這聚集地的一份子,前些日子我還買了三把劍,賺了足足十二兩銀子,你當時還一個勁的誇我聰明來著,怎麼現在就跟防賊一樣防著我?」
名為虎安的年輕人聞言,臉色有些尷尬,但攔著蒙子良視線的身子卻並沒有半點挪動的打算。
「這是曹大叔的吩咐,蒙兄你就別為難我了,他們在裡面肯定有大事商議,你就別添亂了。」
「這是什麼話?就是因為有大事,不才更需要本公子這聰明的頭腦嗎?更何況這人還是我帶來的!」蒙子良不服氣的言道。
虎安的嘴裡連連稱是,可身子卻依然紋絲不動。
蒙子良見狀便想著金蟬脫殼,他伸手指向一側大喊道:「看!!有人!」
虎安聞言下意識的看向那處,卻並未見有什麼身影存在,頓時警覺,側頭一看,蒙子良卻是貓著身子就要衝入前方的鑄劍坊。
可這計謀雖然用得不錯,但他的速度卻慢了一些,很快就被虎安如同拎小雞一般,抓著衣襟給逮了回來。
一計不成的蒙大公子多少有些氣急敗壞,拉著虎安與他便是一陣廝打,卻終究不是虎安的對手,又被拖了回來。
「你看那裡,怎麼來了這麼多人?」而就在這時,蒙子良忽然看向石牆外,有些錯愕的言道。
虎安盯著這又想耍滑頭的傢伙,無奈言道:「蒙兄,這同樣的招式就別用了吧,我虎安雖然腦子不靈光,但也不是傻子……」
他說著眼角的餘光還是下意識的看向了那處,下一刻,他便愣在原地,只見前方有二三十人身騎高頭大馬甲士正策馬揚鞭朝著此地奔來,一路上掀翻了好些路上劍奴們的棚戶,甚至戰馬踩踏在了劍奴的身上,可對方卻毫不在意。
而為首之人,是一位年紀二十五六的年輕人,身著錦衣,生得鴟目虎吻,一看便不是善茬,他的身旁還有三條半人高的黑狗一路跟著,一看便是來者不善。
「是周岳!」很快便有人認出了對方,在那時大聲言道,語氣中滿是恐懼。
聽聞這個名字的虎安也是臉色一變。
這周岳是劍奴城城主周擒虎的兒子,為人跋扈,性子殘忍凶厲,甚至干出過酒後在西城區殺人取樂的事情來。
平日裡在街上,若是不小心碰著了他,亦或者只是覺得劍奴身上的味道讓他不適,輕則便是一陣拳打腳踢,重則可能直接要了劍奴的性命。
而且據說他在家中還養著幾條惡犬,喜歡以人肉為食。
對於這樣一個瘟神,劍奴們平日裡都是能躲就躲,此刻他帶著人馬眼看著就是衝著他們而來,眾人紛紛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虎安更是想到了些什麼,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
……
很快周岳的人馬來到了劍甲遺族們的大院門口,院中眾人都驚恐的看著對方。
周岳翻身下馬,他皺著眉頭武者鼻子,抬頭看了眾人一眼,旋即便滿臉嫌惡的撇過頭,似乎是覺得多看上這些劍奴們一眼,都會髒了他的眼睛一般。
他站在一旁蹲下了身子,那幾條黑犬便獻媚似的圍到了他的跟前。
他撫摸著其中一隻黑犬的腦袋,從懷裡掏出一塊血淋淋的生肉遞到黑犬的嘴裡,頭也不回的淡淡言道:「拆了吧。」
此言一落,他身後跟來的甲士們紛紛上前,也不多言,直接拿起手中的斧錘就朝著石牆打砸了起來。
一時間石牆倒塌,石礫四濺,發出陣陣叮叮咚咚的響動。
但在場的眾人卻無人敢去阻止,甚至沒人敢問上一句為什麼,只是一臉驚恐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很快石牆被拆得七零八落,那些甲士回頭看向周岳。
周岳依舊給黑犬打理著毛髮,頭也不會的從嘴裡吐出兩個字眼:「繼續。」
聽聞這話,那些甲士提著斧錘就跨過已經坍塌的石牆,走入了院中。
對著院中的木屋開始一頓打砸。
巨大的響動,讓眾人大驚失色,一些孩童甚至嚇得哭了起來,但它們的父母卻趕忙捂住孩子們的嘴,生怕那聲音惹得周岳不快,招來殺身之禍。
眼看著七八間木屋倒塌,可那些甲士依然沒有收手的意思,似乎是準備將整個大院都拆得精光才肯罷休。
「各位大人,各位大人息怒!」而就在這時,曹陸誠的聲音從院後傳來,他一臉賠笑的走了過來,朝著那些甲士們大聲說道。
說來也奇怪,這些在周岳手下,於劍岳城中作威作福慣了甲士們,見了曹陸誠倒是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略帶遲疑的看向周岳。
「他是你們主子,還是我是啊!!」周岳卻頭也不回的冷冷問道。
聽聞此話,停下的甲士們又再次舉起了斧錘,繼續拆起了木屋。
見叫不住這些甲士,曹陸誠又一臉賠笑的走到了周岳的跟前:「周公子,你說你這是幹什麼啊,我們清水院的人可都是老實本分之人,平日裡該交的東西一樣不少,這要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你,你派個人來言說就是,何必讓公子你親自到這骯髒的地界來,弄髒了你的鞋子,你不心疼,老奴還心疼呢!!」
曹陸誠這番話可謂卑躬屈膝到了極點,但蹲在地上的周岳卻頭也不抬,繼續撫摸著自己的黑犬。
「曹陸誠,我爹對你們可是很縱容的。」周岳低聲說道。
「那是自然,周城主的恩情我們清水院的人可是一直牢記在心,從不敢有一刻忘懷。」曹陸誠連連賠笑言道。
看得出,他似乎很擅長此道,大抵也是這些年在劍奴城中,摸爬滾打學到的。
「不敢忘懷?」周岳聽聞這話,撫摸黑犬的手在那時一頓,然後回過頭,第一次看向曹陸誠。
曹陸誠甚是惶恐,甚至不敢與周岳頓時,趕忙低下了頭。
「哼。」周岳見他如此膽怯,心頭對其愈發的厭惡,他的嘴裡發出一聲冷哼,轉過頭朝著一旁招了招手,又是一隻黑色的黑犬乖乖的來到了他的身邊。
他撫摸著黑犬,一隻手緩緩的落在了黑犬的腦袋上,與其他幾隻惡犬不同,這隻黑犬右眼處有一道傷疤已經結痂:「這條狗跟了我七八年了。」
「平日裡忠心耿耿,可前兩天不知怎麼的,忽然敢對我齜牙,於是我就狠狠地打了它一頓,你看現在,他又知道搖尾巴了。」
「這狗啊,就是這樣,你對他好一點,它就蹬鼻子上臉,稍稍容忍一些,它就得寸進尺,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做主人了,得多打,得教訓,必要時還得來點殺雞儆猴。」
「但如果真的教不過來,也就只有殺了,畢竟這世上,想要養條狗,哪裡不是??」
「曹陸誠你說我說得對嗎?」周岳眯起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曹陸誠問道。
曹陸誠聽出了周岳的言外之意,他連連點頭:「當然,當然。」
「但周公子,老奴愚鈍,確實不明白什麼地方得罪了公子,還請公子明示。」
見曹陸誠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話中所指,周岳在那時站起了身子,目光越過曹陸誠看向他身後一臉惶恐的眾人,最後將目光落在了那位名叫虎安的年輕人的身上,他言道:「我有東西落在你們清水院了,交出來,一切既往不咎。」
曹陸誠聞言眉頭一皺,他們這些劍奴平日裡見了周岳恨不得退避三里,哪裡有人敢去偷他的東西?
他仔細回想了一方,也確實不記得有哪位族人帶回了什麼貴重之物。
而他想著這些的時候,那些甲士的打砸並未停止,轉瞬間又有七八做木屋倒塌,整個石牆內已然是一片狼藉。
見曹陸誠半晌沒有響應,周岳的臉上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
「看樣子曹老頭你也沒有好好管教你手下這些人嘛……」
「我爹看中那徐瞎子的能力,你們每個月交出一把准靈劍,他就讓你們可以在這裡安營紮寨,過上比外面那些劍奴自由得多的日子,甚至你們收容其他人,我爹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你說,要是我今天拆了你們的鑄劍坊,讓你們交不出這個月的准靈劍,你猜我爹會怎麼對你們?」周岳眯著眼睛說道。
而他帶來那些甲士也領會到了主子的心意,在這時提著斧錘便朝著不遠處的鑄劍坊走了過去。
曹陸誠頓時臉色大變,趕忙言道:「此事不可啊!周公子,在下確實不知公子遺失之物是什麼,還請公子明示,在下一定為公子尋得!」
周岳聞言卻面露冷笑:「曹陸誠你管不住自己手下的人,本公子就幫你管管,你不謝我,怎麼還一副要死要活的架勢?」
說罷他又看向那些停下的甲士,怒罵道:「怎麼?你們也想被本公子管教管教?」
那些甲士聞言不敢遲疑就要走向那清水院眾人賴以為生的鑄劍坊。
周圍的劍奴們見狀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們很明白一旦這鑄劍坊被毀,按時交不出靈劍,就算那位城主不對他們動手,他們這些人大都也會被活活餓死。
而就在這時,人群中的虎安終於是抵不住心頭的恐懼,在那時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周公子,千錯萬錯都是虎安的錯,求周公子放過他們,虎安願以死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