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我受不了了！」
「我要進去看看！」
院門外宋清清站起了身子，怒氣沖沖的說著，邁步就要朝著屋中走去。
她們已經在這院子外等了足足兩個時辰，宋清清本就不多的耐心也被消耗得一乾二淨。
楚昭昭見狀被嚇了一跳，趕忙伸手拉住了她。
「你別胡鬧，褚青霄和芮師叔久別重逢一定有很多話想說，你不要讓旁人起了疑心！」楚昭昭壓低了聲音這樣說道。
說著，她還不忘向宋清清使了個眼色，瞟了向身後的天懸山眾人。
聽聞這話的宋清清前進的步伐稍緩，畢竟事關褚青霄的安危，哪怕是她這般的暴脾氣此刻也不得不有所收斂。
「可那個傢伙看褚青霄的眼神明顯不對勁，萬一……」可她的心頭還是有些不放心，嘴裡小聲的嘟囔道。
「要不你在這裡看著，我進去瞟一眼。」
宋清清又提議道。
只是這話音剛落，院門忽然被打開，褚青霄與芮小竹從院中走出。
宋清清等人見狀也趕忙圍了上去。
芮小竹瞟了一眼周圍的眾人，不動聲色的朝著褚青霄言道：「褚公子，今日之事是我天懸山的弟子莽撞了，首惡也都得到懲罰，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計較。」
「我有要事在身，與這些弟子要前往滁州一趟，就不做久留了。」
「褚公子回去之後，不要忘了替我向老爺子問好，告訴他我天懸山的幾位長老擇日會登門拜訪。」
這話一出口，周圍的眾人紛紛臉色一變。
芮小竹雖然在天懸山也不算是身居高位，但她以才三十歲的年紀，便成為師叔輩的人物，日後的成就定然不菲。
就算無法做到峰主這樣的位置，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成為一座神峰長老亦或者鎮守應該問題不大。
可她卻對褚青霄態度客氣，並且言語中提及的那位老爺子，似乎大有來頭，甚至會需要天懸山的長老親自拜訪。
想到這裡，無論是那些天懸山的弟子，還是楚家的眾人看向褚青霄的目光都變得古怪與敬畏起來。
心道這褚青霄莫不是那個大族亦或者宗門的嫡系後生……
尤其是那位汪伊瀾，更是臉色難看，唯恐自己招惹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人物。
而說罷這話芮小竹卻並不多做皆是，又側頭在褚青霄的耳畔輕言了幾句，宋清清明顯看到聽到這話的褚青霄臉色竟然有些泛紅。
而後芮小竹便站直了身子，目光看向楚莊等楚家族人，又言道：「楚家主放心，我的承諾一定會兌現，這三個月你們就挑選合適的人選，三個月後，我自會派人來接。」
關於那個選五位楚家子弟進入內門的事情，顯然是楚莊最在乎的事情，他聽聞這話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又是一陣連連道謝。
「好了，楚家主也不必感謝，這是你們應得的。」她這樣說罷，目光又有意無意的瞟了一樣宋清清三人。
也不知是不是宋清清等人的錯覺，她們竟然在這位素來清冷的芮小竹的眸中看見了一抹挑釁的味道。
然後芮小竹又回頭看了褚青霄一眼，這便轉身帶著一臉不明所以的天懸山弟子們離開了此地。
這是褚青霄與芮小竹商議之後，得出的方案。
褚青霄的身份敏感，芮小竹認為在沒有見到趙念霜之前，最好不要曝光。
畢竟事關武陵城十二年前的那場與古神以及劍岳城有關的事情，牽扯極深。
據她所言，當年他們來到天懸城時，曾一起面見過天懸山的掌教，求他幫助武陵城向朝廷求援，掌教表面答應，卻並無行動，亦或者他也努力過，朝廷卻不予答覆。
直到武陵城城破人亡的消息傳來，眾人才漸漸死了心。
至於武陵城中的劍甲為何會被冠以污名，他們也曾試圖向朝廷公訴事實，但卻被掌教約談，告訴他們其中種種牽扯甚廣，以近乎威脅的語氣讓他們不要再參與此事。
那時他們都還是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女，在天懸山並無根基可言，最後也只能妥協。
但從這其中種種也不難看出當年之事藏著怎樣的秘密，芮小竹害怕褚青霄的身份暴露，可能會引來想要隱瞞當年真相之人的出手。
所以她表現出對褚青霄極為客氣的態度，但卻並不點明褚青霄的身份，甚至有意無意給他安上了一個貴族子弟的身份，如此一來有心之人也只會猜測褚青霄是那個勢力的後生，而不會往武陵城這方面聯想，甚至就連她出手為褚青霄解決掉張泉之事，也變得合情合理了起來。
……
「什麼！？」
「你跟那個芮小竹還有這檔子事？」
「你還承諾過要娶她？」
眾人散去後，褚青霄等人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而宋清清自然忍不住的詢問褚青霄到底在那小院中與芮小竹說了些什麼，當然也追問了一番芮小竹離開時與褚青霄說了什麼悄悄話。
而得來的答案卻讓宋清清的臉色驟變。
面對宋清清這一驚一乍的反應，褚青霄也有些無奈的言道：「當時在武陵城時，天懸山的長老挑選到的人可以得到離開武陵城的機會……」
「我的那枚蘊靈石倒是達到了標準，可我爹還有舅舅都留在武陵城，我不想丟下他們離他們而去。」
「恰好小竹的蘊靈石未達標準，我就索性將我的給了她。」
「不過她死活不願意，一度想要去告知那位長老事情的真相，我沒有辦法，所以就給她如此許諾，方才讓她安心離去。」
宋清清卻並不滿意這樣的答案，她酸溜溜的言道：「青霄哥哥還真是菩薩心腸啊，對誰都這麼好，怪不得人家現在哪怕成了天懸山的師叔，還是對你念念不忘。」
楚昭昭聞言有些羨慕的看了一眼宋清清，這些話她終究是沒有立場說出來的，倒是宋清清可以這般無所顧忌。
褚青霄苦笑著言道：「那個時候，我其實也沒想那麼多，只是覺得待在武陵城會比較危險，但卻覺得有天懸山出面，朝廷的援軍遲早會來，哪曾想到最後，也沒見到援軍……」
「蘊靈石測試天賦的原理是測試修行者與靈氣的親和度，這樣的方法當然並不完全準確。可是你不是之前患有噬靈症嗎？蘊靈石測試下來，按理來說，你應該沒辦法達到赤色的級別……」宋清清卻發現了事情的古怪之處。
褚青霄聳了聳肩膀言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或許是我的那枚蘊靈石碰巧出了什麼問題吧。」
畢竟時過境遷，眾人也沒辦法探究這其中的秘密。
「所以，褚公子你打算要履行你的承諾嗎？」而就在這時，薛三娘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這話一出口，楚昭昭與宋清清皆盡數將目光投遞在了褚青霄的身上。
褚青霄倒是並未覺察到此時，只是言道：「我倒是不討厭小竹，而且她長得也很漂亮……」
這話一處，褚青霄卻覺心底湧出一股寒意，莫名感覺到數股殺氣將他包裹。
莫不是今日與那張泉打鬥耗費了太多氣力，起了錯覺？
他暗暗想到，又壓下了心頭異樣，繼續言道：「而且那番話也只是年少的戲言，想來她也不會當真……」
聽到這樣的回答楚昭昭不知為何暗暗鬆了口氣。
宋清清卻撇了撇嘴，還是有些不忿的言道：「我看她今天看你的眼神，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剝了一般，可不見得是戲言……」
褚青霄苦笑一聲，這自從他與芮小竹相認之後，宋清清的話里話外便一直帶著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褚青霄只能再言道：「就算，我是說就算她當了真，但我也無心在天懸山久呆。」
「我要與你去西洲，為劍岳城平冤昭雪，這裡面兇險萬分，於情於理我也不會讓小竹牽連其中。」
聽聞這話的瞬間，宋清清終於一掃臉上的陰霾，她笑嫣如花，一把抱住了褚青霄的胳膊，興奮的言道：「我就知道青霄哥哥最好了！」
褚青霄對於宋清清的孩子心性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只能無奈的苦笑。
一旁的薛三娘見二人這幅模樣，也彎起了眉眼，笑吟吟看著打鬧的二人。
只有楚昭昭盯著這幅場面，臉色卻漸漸難看。
楚家之事告一段落。
他們也就這兩天估摸著就要出發前往天懸山。
到了那裡，她護送褚青霄的任務也就算完成了。
有未來天懸山的掌舵人在等著褚青霄，還有芮小竹這樣的王劍傳人在傾慕於他。
他留在天懸山，有這些人的看護，她楚昭昭區區一個外門弟子，怕是想見上一面都難。
而他如果選擇前往西洲，那她又有什麼理由留在他身邊的。
想到這裡，楚昭昭的心頭莫名泛起一股難以言說的落寞。
它們在楚昭昭的心頭升起，如潮水一般蔓延，將楚昭昭包裹，甚至將她吞沒。
這一刻，她忽然意識到，她似乎要失去他了……
過往的種種泛上心頭，她看著眼前嬉笑打鬧的二人，心底的委屈抵達了極致。
但偏偏，這樣的委屈她又不知道該與何人言說。
她只覺得心頭煩悶到了極點，索性便退了房間，獨自一人走出了小院。
在夜色中，她漫無目的的走著。
十二年過去。
楚家的庭院變化很大，這本應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可今日走來，她卻覺有些陌生……
她不免又想到了這十二年的努力與艱辛，雖然與最初的預想有些差距，但她也算是完成了中興家族的任務。
只是她卻並不覺得欣喜，反倒心頭空落落的，難受得很。
「昭昭。」
而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從她的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