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雨欣點點下巴：「真的。」
「你怎麼能這樣？」
「我……」
「這什麼惡鬼一看就不是好東西，你就算和他有交易，怎麼能把他放在自己身上？他還是個男的，你，你豈不是……」
史天佑氣成了個葫蘆。
寧雨欣：「……」
果然，有緣進清靈觀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她遲疑了一下：「這個，我有時候還是會給他貼上禁窺和禁聽符文的。」
史天佑莫明更氣了：「那也不行，我……」
「叩叩——」
門忽然被扣響了。
吱呀一聲，一個人推門而入。
他倚在門框上，嘴裡叼著棒棒糖：「打擾一下，寧大師，老闆想見你。」
一有人出現，史天佑脊背一僵，遲疑了一下，他還是攔在了寧雨欣身前：「你是誰？」
阿寬含含糊糊地一皺眉：「又不請你，你問那麼多幹什麼？」
寧雨欣攔住頂流小子。
「我認識他，你先回去吧。」
史天佑：「……」
送走了一步三回頭的頂流小子，寧雨欣拍著門框沖床上的陸家傑翻了個白眼：「行了別裝睡了，要躺回自己屋去。」
陸家傑嬉皮笑臉地從床上蹭了起來——眼角還有幾分困頓。
他只是醒得比想像中的早，鬼屋裡該經歷的驚心動魄一點沒落下，體力也的確是已經透支了。
「阿寬，來，扶我一把。」
「不行。」
阿寬將「嘎嘣」一口咬碎了糖塊，和著塑料棒一起嚼，邊嚼邊說：「老闆說了，你要留在安寧村處理後續。」
陸家傑和寧雨欣都愣了一下。
陸家傑反應賊大，當即明白了什麼似的睜大眼睛：「顧寒讓我去演那個項目負責人？那個蠢得相信一本公章缺了日期的產權證的傻子？」
「嗯。」
阿寬一本正經地說：「你放心，公關都備好了，到時候會說你為情所困精神恍惚，才一時沒有發現餘威那本產權證的端倪。順勢給你放半個月的假，偷著樂去吧。」
陸家傑：「……」
他樂個屁！
自打跟了顧寒，大姑娘的手都沒摸過，女朋友還沒影兒呢就毀他形象。
半個月假期就想過去了？
「等等。」
寧雨欣打斷了這兩個人的自說自話，她扶了扶額頭：「我剛才沒聽錯吧，你說陸家傑要留下來處理安寧村後續，那顧寒見我幹什麼，帶我走嗎？」
阿寬點頭：「嗯。」
他從房間的桌子上抽出一張紙，仔細包了被他咬得坑坑窪窪的塑料滾，很有素質地扔進了垃圾桶里。
又從兜里掏出來一根草莓味的，拆了包裝塞進嘴裡，然後才沖寧雨欣一擺手：「請吧。」
寧雨欣：「……」
李如葦的聲音冒出來：「你答應我的，帶我離開這！」
她嘆了口氣。
「好吧。」
寧雨欣來的時候就沒行李，走的時候腳步卻有些發沉——她身上壓了不止一個鬼魂。
車在賓館門前等著。
阿寬繞去駕駛座，寧雨欣一開門，就看見顧寒的側臉。
一愣。
他沒有如往常那樣，一露面渾身就自帶讓人不敢忽視的氣息。
大約也是折騰了一天，再心機深沉的人也會累。
顧寒撐著太陽穴坐在后座上，眼睫濃墨重彩地垂下來，一身的戾氣和冰冷都暫時離家出走。
那一瞬間，他看起來竟然像個人了。
顧寒睫毛動了動，眸子露出了一條縫：「看夠了嗎。」
一開口，熟悉的味道回來了。
寧雨欣鬆了口氣，很好。
她一屁股坐了上去。
車子啟動，逐漸駛入了深山蒼茫的夜色里。
「說吧，找我幹嘛。」
顧寒將靠上了椅背，掀開一條縫的眼睛重新閉上了，聲音裡帶了幾分疲倦：「我以為你見我的第一句話會是給你結尾款。」
寧雨欣：「……」
壞菜。
她忘記這件這最重要的事情了！
她連忙問：「我現在提還來得及吧？」
「你到家後款項會到帳。」
寧雨欣鬆了口氣。
「可你還是沒說，你大半夜找我幹嘛。」
「我找你麼。」
顧寒低低重複了一遍她的話，不知道為什麼，那聲音明明很低，卻讓寧雨欣感覺像是直接響在了耳膜上，震得她有點心虛。
難道他發現了？
就在寧雨欣在心裡琢磨對策的時候，顧寒話鋒一轉：「來討債。」
「什麼？」
寧雨欣一時懷疑耳朵出了問題：「討債，你？向誰討，不會是我吧？」
顧寒淡淡道：「阿寬。」
「是，老闆。」
阿寬一邊開車一邊說：「你在鬼屋裡捏碎的耳機是配套的，買的時候一套一百二十七萬，一周前我親自去拿的貨，正式開始使用是今天，算得上是全新。不過老闆顧及陸家傑那有一隻輔助耳機是他自己弄壞的，就好心替你抹去了零頭，所以你現在欠我們一百萬。」
寧雨欣滿臉驚恐。
「什麼耳機那麼貴？還有，陸家傑明明說了那耳機是十萬！」
「十萬是他身上帶的輔助耳機，並不配套，老闆給你抹了二十七萬，已經很大度了。寧大師，你看是從轉給你的款項里扣還是咱們現在就把帳結了。」
顧寒抬了抬手。
阿寬跟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從車裡儲物盒裡翻出來一個高端又奢侈的盒子遞了過來。
顧寒轉手把盒子給了寧雨欣。
她木然地問：「這是什麼？」
「包裝盒、小票。」
寧雨欣：「……」
她打開一看，目光立刻被底部那一串零給刺痛了。
當即恨不得穿越回鬼屋，給自己一個大耳巴子：叫你手賤！這點氣都忍不了麼，嗚嗚，尾款一共就兩百萬，這直接沒了一半，叫人怎麼接受？！
顧寒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
看著寧雨欣欲哭無淚恨不得以頭搶地的表情，莫明心情愉悅。
連帶著一身的疲憊都減輕了不少。
「我也能免了你這一百萬。」
寧雨欣睜大眼睛，一把抓住顧寒的胳膊。
「滋——」
通過後視鏡看見這一幕的阿寬差點兒把車開溝里。
完了。
老闆最討厭人碰他。
就在阿寬以為顧寒要發火的時候，卻見他只是挑了下眉頭，沒什麼動作。
阿寬：「……」
別是被奪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