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算了，你們那些顧家人有什麼彎彎繞繞的心思我不關心。你說的這些倒是解決了我一個疑問……」
寧雨欣直起腰杆，沖陸家傑一伸手。
陸家傑：「幹嘛？」
「繃帶！」
「啊？哦！」
陸家傑進來鬼屋的時候就往肩膀上搭了個單肩包，沒有電子設備和任何光源，都是一些醫用物品。
他藉口自己體弱多病，尤其怕疼，哪磕著碰著都受不了，節目組也沒辦法。
再三檢查後確定裡邊沒有瓶瓶罐罐和尖銳物品後，任由他帶了進來——還真能用上。
噴了酒精噴霧，寧雨欣齜牙咧嘴地把手掌給包了起來。
陸家傑問：「咱們現在怎麼辦，話說上面躺著的那個既然是惡鬼，你當著人家面布陣會不會不太好啊，不會已經被看出來了吧。」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蠢……那惡鬼剛才被七陽幣燙傷了，這裡沒他的氣息，我估計是暫時躲到更深處去了。」
陸家傑一聽這話，高興得不行：「行啊大師，我就知道你厲害，一照面就把那惡鬼打傷了，那咱們還怕啥，一路推到他老巢去，叫他再不敢害人！」
寧雨欣冷眼看他一個人興致勃勃地往前沖。
「行啊，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額。」
他腳步一頓，脖子機械地扭過來：「你不去？」
她把陸家傑的單肩包往屁股下一墊，坐了下來：「不去。」
「不是，為什麼啊？」
寧雨欣淡定道：「你倆既然連我家道觀後有多少只黃鼠狼都調查清楚了，不知道我去年剛畢業回道觀？不好意思，道行沒長到那個程度呢。」
她也有些發愁。
道觀里一屋子的捉鬼畫符古籍，師父以前按著她腦袋學，她一句話懟回去了：「學這個，能賺錢嗎？」
老道士掩面而泣，羞愧得不敢對自己這個叛逆的小徒弟多加置喙了。
據老道士說，她的天分千百年難出一個。
可惜天才一顆心不用在正道，只鑽進了錢眼裡。
把一屋子的什麼看相、算卦、算風水之類的學了個精通，眼光直逼一些仙風道骨了幾十年的「老妖怪」。
很多時候她甚至用不著掐指算就能憑藉氣場大概覺察一個人的好壞和心思。
陳毅就是被她這麼揪出來的。
正式開始苦學驅邪捉鬼還是在一年前，那件事發生過後……
後來師父出去雲遊，把寧雨欣丟給一屋子古籍和祖師爺。
所以嚴格來說，在捉鬼道士這條路上，她只是個剛入門一年的新手。
就算是天賦擺在那，一口也吃不成個胖子。
陸家傑未必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但寧雨欣一年前畢業回到清靈觀這件事他是知道的。
他臉色一下苦了下來：「寧，寧大師，你該不會以前從來沒學過捉鬼吧？」
「那哪能，學過呢，畢竟我看得見大部分鬼魂，要是睡覺的時候有那不長眼的來煩我怎麼辦？不過充其量也就是把鬼魂攔在屋外，對付這裡邊的惡鬼沒用。」
「那那那，那什麼對惡鬼有用？」
寧雨欣伸出兩根手指頭。
指了指地上畫的陣法，又將手裡的古錢拋了起來。
「都在這了。」
陸家傑簡直要昏厥過去。
傳說中的捉鬼道士難道不該有大把大把的符籙，有能一下拍碎作祟鬼魂的法器，還有神鬼莫測的道行嗎？
怎麼他遇上的這個這麼不靠譜？
寧雨欣一眼看穿陸家傑沒說出口的話，正色道：「我有符，只不過用完了而已，我也有法器，被你老闆白嫖去了！」
陸家傑：「哦。」
他也不雄心壯志了，乖乖倒回來：「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等著唄。」
「等什麼？」
「當然是等這神像出來吃飯啊。」
寧雨欣把「不開竅」三個字寫在了臉上。
「可是你不是說那東西受傷了不敢出來嗎？」
「不會的，祭品的血肉對惡鬼來說，比毒品對染癮之人的吸引力還大。更何況他現在受傷，更需要祭品來填補虧空。到時候咱們就在這一決生死了。」
陸家傑身子抖了抖，還是覺得不靠譜。
但眼下的確也沒別的辦法，離開寧雨欣自己到處亂跑，指不定又掉進外面哪只鬼嘴裡去了。
等等。
他忽然一愣：「不是，既然惡鬼在這，那剛才一路嚇唬我們的都是什麼？」
寧雨欣乾脆閉上眼睛養神。
聞言嘴角一拉：「這裡死這麼多人，還都是慘死，你當都是些沒脾氣的？」
「那既然大家都是鬼，為啥不聯合起來報仇？就算干不過你說的那個惡鬼，冤有頭債有主，村里作祟去啊，怎麼我看村里人一個個活得都好好的，還心安理得地繼續這種喪心病狂的祭祀？」
「說的好。」
寧雨欣頭上頂著個懶狗還愛念叨的師父，被念了二十年。
師父走了，還有個祖師爺。
祖師爺不念叨她，但挑食得不行，山上少活物，偶爾遇到個人還都是潛在客戶，不敢造次。
可把她憋壞了。
逮著能念叨別人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她便貼心地給陸家傑科普起上周剛給頂流小子講過的課：「惡鬼跟一般鬼魂的差別有我手上的電子表跟你老闆戴的表那麼大，唐春女俠八字硬，又填滿了怨憤，在孤魂野鬼里算是有天分的那種。」
「她一念之差，要是害了生人性命，就會由冤魂變成惡鬼，給她個十幾年，就能生造出好幾個都市怪談。」
寧雨欣睜開眼睛，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神像上：「這樣的唐春，在這間鬼屋的惡鬼面前，只夠填個牙縫。」
陸家傑打了個激靈：「這，這麼厲害，憑什麼？」
「這東西是生人生造出來的，吃了幾十年香火和祭品，天生就比鬼魂之類高一階。更別說還借了安寧村的風水之勢，天時地利人和，他一個惡鬼全占齊全了，你說人家憑什麼厲害？」
她撐了下巴，悠悠道：「別說，要不是活人獻祭太噁心，這種躺著等人送吃的生活我還挺羨慕呢。唉，可惜，該死的東西終歸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