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實話，你怎麼進來的。」
「嗯？」
顧寒的聲音微微一滯，似乎是聽出來了寧雨欣語氣里的變化，他勾了勾嘴角。
這個時候還能笑得出來，也沒誰了。
寧雨欣現在對他沒什麼脾氣。
只好儘量加快語速道：「我進來的那個地方現在已經被抹除了，回不去，如果你那邊還在的話，也許可以從你所在的地方出去。」
這很難。
想要在時空裂縫中原路返回，簡直跟天方夜譚差不多。
但是只要還有一線生機，她就不想放過。
顧寒：「我進來的地方是蒼園井，首都北郊外有一片茶園，茶園再往外是連成一片的荒山，本來顧氏要立項開發的，但是國家臨時下了政策要護林，作為補償，荒山下的那片空地就給了我經營茶園。」
寧雨欣：「……不必這麼詳細。」
「哦，我原本是想去荒山里招人，結果找著找著，人忽然換了個地方。」
雖然她很想問問顧寒沒事跑到荒山里去找什麼人，但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她只好按捺下了好奇心：「說重點。」
「那是一座山，是明媚的春天，山裡有一條十分詭異的河流，河底有些我看不懂的怪物。我在水底找到了一塊石碑，上面畫著四副壁畫。」
寧雨欣心神一凝。
等等，壁畫？
「一副清楚，另外三副全都模糊？」
「嗯？」
顧寒微微一怔。
隨後立刻明白了過來：「看來你也是陷入到了同樣的境地，四副壁畫，代表四個……你說的是什麼來著？對，秘境。我把你從縫隙里拉進來的時候，看見了紛飛的風雪，你那邊是冬天，也就是說，四個秘境是按照四季分的，我在春，你在冬，石碑也只會顯示自己那個秘境的內容。」
寧雨欣：「……」
很好。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兒。
很多事情都不用多費口舌。
顧寒繼續道：「我的那副壁畫上顯示的是一個巨大的漩渦，我在森林裡轉了三天，最後在山頂找到了那個漩渦，我抓了好些動物投進去，沒有回音。試探了半天，我猜測那應該是連接另外一個秘境的通道。」
寧雨欣皺了皺眉頭。
「怎麼這麼說？」
如果秘境是一體，那中間有通道的確是很正常的。
但是她在村莊裡沒有發現任何和其他秘境連接的通道。
否則她也不用冒著生命危險，將頂流小子和陸家傑他們從黑洞裡送走了。
「唔，我進去過。」
「什麼？！」
顧寒淡定道：「別擔心，我用冰柱將自己吊住了，試探著深入到漩渦底，一直下了三十七米左右，我看見了一層結界。」
「結界後面是完全的混沌，看不清楚東西。我扔下的來的那些動物全都不見了，結界上只有一根根草芥，除此之外空無一物。那結界上的力量並不強，我就試探性地伸過去了一隻手。」
寧雨欣握了握拳。
心說：太魯莽了！
「結果結界的力量忽然加強，要將我往裡面吸，而且我落在結界外的手上忽然傳來了刀割的感覺，我在那附近隨手一抓，抓到了什麼，然後趕緊抽身出來了。」
寧雨欣咬牙：「你還好是出來了，那是結界罡風，在兩個秘境通道之間有一條滿布罡風的路，如果毫無準備地進去，你會被撕成碎片的！」
顧寒倒是無所謂。
聲音里仍舊含著笑意。
仿佛眼下他們不是生死一線，而是在某個天氣和旭的夜晚，聚在一起看星星似的。
一點都不知道緊張和著急：「還行，你說的罡風就是這裡的東西吧，也就那樣。殺不死我。」
寧雨欣：「……」
她深吸一口氣。
「然後呢，你拿到了什麼？」
「一片樹葉，楓紅的樹葉，而且我觸手感受到了一點涼意，溫度大概在十度左右，符合深秋的溫度。」
寧雨欣若有所思道：「那看來的確是連接秘境的通道，然後呢，你怎麼會進入到時空裂縫裡了？」
顧寒道：「知道對面是什麼地方之後，結合石碑上的話，我大概明白了自己所處的地方是什麼樣的。這是一個嵌套式的秘境，春山在最頂層，緊鄰的是秋，再往下是夏。一層一層下去，最底層是冬，那裡是離現實最近的地方。」
「我本來打算一層一層往下，去冬天的秘境裡找出去的路，不過就在我剛剛準備動身的時候，世界發生了變化。我面前出現了另外一條道路，那一頭是現實的氣息。」
顧寒當時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如果他的感覺沒有錯，只要從那個路口離開，他就能回到現實。
他當時想的是：暗冥那邊出了什麼狀況，無法維持這麼龐大的秘境了。
寧雨欣聽到這裡的時候簡直要氣死了。
她知道那是什麼情況。
雖然是四方秘境，但整個秘境的底層都是建立在阿梨存在的那個秘境裡的。
當冬天開始坍塌。
其餘三個秘境裡應該全都出現了通往外界的通道才對。
因為這套秘境的建造者本來就不是為了關住裡面的人，而是為了創造一個穩定的世外桃源。
如果她沒猜錯這個目的，那秘境的創造者一定會在各個秘境留下能夠將裡面的生靈穩定送出去的力量——也就是顧寒遇見的通道。
當世界開始坍塌。
通道會自己找到其中的生靈，將他們帶出去。
「所以呢，能出去你為什麼不出去？」
顧寒的聲音有點委屈：「我也想啊，不過就在那個時候，我腳下的開始出現一種裂縫，裡面不停地湧出來罡風，嚇人。」
時空裂縫從底層蔓延到了頂層。
「我本來沒想管的，但是那個時候我感受到了你的氣息，一閃而逝，我都懷疑是錯覺了。」
「然後呢？」
「然後當然要來看看啊。」
寧雨欣氣得嘴唇發抖，很想拎起他的脖子倒騰倒騰，看能不能倒出水來。
這裡的空氣是有毒嗎？
顧寒都能被腐蝕？
「萬一那是陷阱呢，萬一那真的是錯覺呢！就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猜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