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性命，不管是怎麼樣的逼迫和高壓，都不可能恰恰好保證清羽座那個位置上一直有人。尤其是聰明人。」
寧雨欣緩緩道。
畢竟都是聰明人，肯定到哪都吃得開。
沒必要把自己吊死在這個腐朽的家族。
「所以如果不是那些清羽娘都缺心眼的話，我覺得，成為清羽娘對這些女孩子來說，可能並不是壞事。」
陸家傑睜大了眼睛。
一副「你要不看看你在說什麼」的表情。
祝英紅眉頭緊鎖。
看來這個回答也有些超出她的預料。
寧雨欣繼續道：「當然，目前為止都還只是我的猜測，你們先聽聽。」
問題還在王氏身上。
當年王氏死得十分倉促隱秘。
是整個祝家都要去壓下來的醜聞。
可是現在看來，這件事疑點重重。
王氏一個一心都扎進了事業的女人，怎麼會選擇在關鍵的時候前去尋歡作樂，還喪了命。
當時偏偏還是王氏差一步將將整個祝家握到手裡的關鍵節點。
此事一出。
祝家重新回到祝家家主手裡。
和王氏有關的一切都被塵封起來——除了祝成雙。
祝成雙突然出現，給祝家帶來了生機。
卻又在關鍵時刻慘死。
這兩起事件怎麼看都不像是鬼神作祟，而是人為。
整個脈絡在如今之人看來其實相當清晰，大家都不是什麼天真無邪的小白兔，很容易就能猜到當年的真相。
失控則是發生在祝成雙死後。
清羽座設立。
自此，那個詛咒如影隨形地跟著祝家。
「在你們看來，這個詛咒是怎麼來的？」
祝英紅：「是這些枉死女子的怨念匯聚而成。」
「不不不。」
寧雨欣晃晃手指：「如果真是這樣，這詛咒為什麼殺的都是清羽娘？清羽娘和她們同出一脈，處境同樣，某種意義上，那甚至就是她們自己。不管怎麼想，這個詛咒都不可能針對清羽娘，不是嗎？」
她這麼一說。
祝英紅和陽春微微一愣。
的確是這樣。
可是為什麼……
祝英紅按了按太陽穴。
奇怪，這麼簡單的邏輯關係，為什麼她之前從來沒有過任何懷疑？
寧雨欣隔著一個茶几，沖祝英紅抬起手。
她指尖竄出一點火苗，飄蕩盪飛到了祝英紅面前。
陽春看見這一幕，來不及質問這是什麼手段，先一步要擋在祝英紅面前。
「陽春。」
祝英紅將他往旁邊一拉，眼神清明：「別擔心，寧小姐不會傷害我們的。」
頓了頓。
她看向飄到自己眼前的火焰。
那火焰細弱，但其中似乎隱藏著不可思議的力量。
「這是什麼？」
她話音剛落。
那火焰猛地一加速，迅速沒入了她的眉心。
陽春失聲喊了出來：「英紅小姐！」
然而祝英紅並沒什麼事。
她一愣。
隨後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暖意從眉心蔓延開來，轉瞬就傳到了四肢百骸。
與此同時。
她忽然有種耳目一清的感覺。
仿佛冥冥中有什麼遮蔽著自己的東西離開了。
寧雨欣一行人則看得更清楚。
一縷黑色的煙從祝英紅的耳目間往外滲了出來。
又瞬間被永明火給燒了個乾乾淨淨。
陽春滿臉驚駭：「這是什麼？」
「失迷煙，一種能在某種程度上控制人心神的邪物。不過一般人不得其法，用不出它的真正作用，你也不用擔心，英紅小姐這情況，只是蒙蔽了她的一部分認知而已，別的沒有產生什麼影響。」
「她說的對。」
祝英紅按著眉心清醒了過來。
她眯起眼睛道：「我剛剛才想明白，剛才寧小姐說的話很對，這裡面的邏輯關係不對。」
陽春更關心她的情況：「可是英紅小姐為什麼會這樣？」
寧雨欣：「迷煙不會生來就在祝小姐體內，既然會這樣，那就是有人給她下了暗算唄。」
這個答案陽春自然知道。
問題是：到底是誰？
這偌大的祝家。
除了詛咒，竟然還有在暗中作梗的人？
更可怕的是，那到底是誰，竟然能對英紅小姐下手。
祝家根系龐大，但傳到如今，也就英紅小姐這一脈是正統。
她有一個姐姐一個弟弟，才能上全都不如她。
可能因為有清羽座的歷史，祝家發展到今天，反而沒有那種大家族根深蒂固的重男輕女現象。
祝英紅優秀。
家族就培養她。
很多事物都讓她接手。
可以說，祝英紅在祝家的地位可能還要超過顧寒在顧氏的地位，是真正的顧家公主。
這樣的她，誰會對她下手，又有誰能對她下手？
陽春越想越心驚。
但他知道，現在最難以接受的還是英紅小姐自己。
祝英紅的面色如常，但肩膀分明在顫抖。
陽春默然片刻。
轉身泡了一壺檸檬茶送到了祝英紅面前。
「英紅小姐，冷靜些。」
祝英紅將一整壺酸得能掉牙的熱檸檬茶喝下去，然後緩緩地鎮靜了下來。
寧雨欣看得嘆為觀止。
隔了半米遠她都聞到了那股讓人唇齒生津的酸味，這也能喝下去，真乃神人也。
她正感慨。
顧寒忽然用眼角掃了她一眼。
寧雨欣：「……」
別看了大哥，知道錯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
這麼片刻，祝英紅已經冷靜了下來，她抱著溫熱的杯子，緩緩道：「能有機會對我下手的人不多，只有，只有我家裡人。」
寧雨欣正色起來：「祝小姐，是誰對你下手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麼要對你下這種手。」
蒙蔽一部分認知。
是為了不讓她知道某些事。
這件事本身就暴露了一部分目的。
寧雨欣看見祝英紅臉色有些泛白，知道不用自己多說。
她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話鋒一轉，正色道：「我認為這個詛咒的根源其實來自祝家的家主一脈，而非清羽娘。」
陽春：「……什麼？」
陸家傑愣了一下。
立刻想明白了她這句話的意思，瞬間感覺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我去，寧大師，這這這，你說的意思不會是……清羽娘們的死，不是什麼詛咒，而是人為吧？」
寧雨欣沖他豎起個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