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怨靈緩緩皺起眉頭。
寧雨欣心裡一松。
猜對了。
這東西的讀心對心志堅定的人來說是需要引導的，而且只能窺到表層的想法。
畢竟她可是個身懷秘密的人。
要是輕易就被人全都看了去，那豈不是壞菜。
紅衣怨靈細細打量了她一會兒。
寧雨欣指尖。
永明火緩緩跳動——反正現在也暴露了，也沒有繼續隱藏實力的必要。
「呵。」
出乎她預料的是，紅衣怨靈居然沒有繼續發難。
她放開了寧雨欣，後退一步。
「果然是那傢伙教出來的人，腦子和心眼，奴家可真是比不過。算了，今日沒興致了。那邊的小帥哥，下次再約吧。」
她這話一說出來，寧雨欣就預感到了什麼。
連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竟然真的抓到了實體。
而且那觸感其實並不十分陰寒，不像一般的陰魂怨靈，只要靠近，就是貨真價實的人形冰雕。
寧雨欣顧不上許多，連忙道：「前輩別放開結界！」
紅衣怨靈抬到一半的手頓住，看了她一眼：「小丫頭，我對女人沒興趣。而且我也不是你的前輩。」
「放心，我對您也不感興趣。既然你認識我師父，那就是我的前輩，咱們也算是淵源不淺了，就給我一會兒時間，求求您了。」
陸家傑：「……」
這又是什麼情況？
怎麼轉瞬之間。
寧雨欣居然對著這女鬼開始撒嬌了？
肯定是他不小心中招了，這是幻覺，是幻覺，幻覺……
紅衣怨靈媚笑一聲：「你想讓我幫你抓住那邊那個醜人？」
「醜人」白鶴：「……」
寧雨欣也承認得很痛快：「不需要前輩出手，只要將這結界再維持一會兒就好。」
她臉上有恃無恐。
心裡卻直犯嘀咕。
道羽那個不靠譜的，這招惹的也不知道是仇人還是故友。
現在只能賭一把了。
既然紅衣怨靈不殺她，那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寧雨欣不知道白鶴身上還有多少底牌，要是有個紅衣怨靈斷他後路，那麼抓住他的概率就會大大提高。
紅衣怨靈第一時間沒有說話。
白鶴卻是坐不住了。
指著寧雨欣的鼻子道：「陸佳潔！你我無冤無仇，為何要陷我於險地？咱們各自散去，兩不相欠，如何？」
「嗤。」
寧雨欣嗤笑一聲：「還裝傻呢，我說白先生，你忘記自己剛才還想把這位前輩當你養的惡鬼飼料了嗎？還兩不相欠呢，哪跟哪啊。」
白鶴氣得嘴唇都抖了起來。
剛才他哪裡知道這紅衣怨靈這麼厲害。
使出渾身解數竟然都沒能收了她。
眼下卻是難辦了。
這結界他剛才就試過強行闖出去，結果結界根本紋絲不動。
就連他珍藏的一張縮地符在這裡面都用不出來。
他心驚的同時也實在忍不住想問：這到底是何方神聖？
紅衣怨靈似乎是對他們之間的糾紛生出了一點興趣，竟然真的沒有第一時間撤去結界，而是饒有興致地看著寧雨欣：「哦？那你的意思是，你要為奴家鳴不平麼。」
這話寧雨欣可不敢亂說。
厲害的怨靈，執念不消，就代表那執念越難成真。
萬一她讓自己復活某個人，或者拿到什麼失傳已久的寶貝，那可就倒大霉了。
最重要的是，一旦應下。
她就背上了這個怨靈的債，永生永世都逃不脫還債的命運。
雖然寧雨欣的下輩子沒什麼可期待的。
但至少這輩子還有。
寧雨欣心裡這麼想，腦子裡卻飛快掠過一大批對紅衣怨靈的恭維話。
然後她義正言辭道：「我是道士，自然不會給怨靈鳴不平。但陰陽兩界都有各自的規矩，剛剛發生的事，我也只是就事論事而已。」
「呵呵呵——」
紅衣怨靈發出一串令人心驚膽戰的笑聲：「你這小丫頭跟道羽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的口不對心、不擇手段。」
她說的不是好話。
但看表情似乎還挺高興。
白鶴冷眼旁觀這一幕，心道不好。
要是這紅衣怨靈和這女人聯合起來，他今天恐怕真的就要交代在這。
「前輩不可！」
關鍵時刻，他也不要臉起來了。
前輩是吧。
誰不會叫呢。
白鶴急道：「我只為了保一條命，之前以為前輩是祝家作惡的怨靈，這才有所唐突，實非我本意。只要今日讓我離去，前輩有什麼吩咐……」
他狠狠一咬牙：「儘管說！」
寧雨欣吃了一驚。
這麼狠？
白鶴不可能不知道這句話的代價啊。
白鶴當然知道。
不過對他這種人來說，只爭朝夕。
什麼來生，什麼下輩子。
那個時候再去考慮吧。
只要眼下活著，他真的能不擇手段！
看著他眼裡的堅定之色，寧雨欣都忍不住有些佩服他了。
她愣了一下，但很快回過神。
知道現在的關鍵是紅衣怨靈。
一定不能讓這麼厲害的存在被籠絡過去，不然人間又不知道多少人遭殃。
寧雨欣道：「前輩……」
紅衣怨靈一抬手。
她立馬感受到一股壓力束縛住了自己的全身，別說動了，就連話都說不出來一句！
寧雨欣心裡大震。
完了。
白鶴看見寧雨欣被縛，心裡一喜，臉上卻依舊錶現得大義凜然：「前輩請說，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紅衣怨靈定定看他一眼。
「我對你沒興趣。」
白鶴有點傻眼。
「不過放你走也不是什麼難事，這小丫頭一肚子壞水，不是奴家喜歡的類型。」
寧雨欣：「唔！唔！」
誰一肚子壞水了！
白鶴大喜。
「多謝前輩！」
「不過奴家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前輩請問。」
紅衣怨靈原地轉了一圈。
頭頂雷雲消散，月光落下。
她紅衣風華，長發曳地。
那一刻看起來竟然不像是怨靈惡鬼了，像個真真正正傾絕天下的仙子。
她轉過身來，微微一笑：「你說這天地啊，何處有真情呢？」
白鶴有點傻眼。
這是什麼問題？
不過他也聰明，知道這個怨靈有神妙之處，不能全然說謊，但也不能將心裡所想全盤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