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的神魂附在這個女人身上，才能讓永明火認主。如果神魂分離出來，寧雨欣應該會失去對永明火的控制權。」
靈川的聲音平鋪直敘，沒有絲毫感情：「到時候封印破除，她大概會凶多吉少。」
小衡冷然道：「不能這麼做，你忘記大姐姐說過什麼話了嗎？」
「我知道，我明白。」
靈川垂眸。
沒有再說話。
正因為知道，所以他剛剛沒有下手。
所以她才會讓小衡一直跟著他。
小衡沉默了一會兒，看著不說話的靈川。
心一下子又軟了下去。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很想讓大姐姐回來，我也想。但是不能為了這件事違背大姐姐的意願，她要是知道了，會怪我們的。而且我一直覺得，大姐姐一定會回來的。」
靈川抬起頭。
神色已經恢復如常。
「為什麼？」
「大姐姐那樣的人，如果真的要離開，肯定會提前和我們告別的。當初她走的時候還交代了我們該去的地方，我想大姐姐一定有自己最好的安排。我不相信她那麼狠心，就這麼一去不回。」
靈川：「……」
「希望如此吧。」
小衡嘟起嘴，身形重新化入木盒裡。
上面幽幽的綠光對著靈川。
似乎是在防止他犯錯。
靈川沒有在意。
他重新翻起了手裡的書。
窗外圓月高懸。
一抹黑影一閃而過。
靈川翻書的手微微一頓。
「咦？」
小衡的聲音再次響起來。
「剛剛有人？」
「嗯，是那隻幽蘭命格的陰魂。」
「哦哦，想起來了，是叫陳西來著，見過一面……誒不對，她剛剛是聽到了咱們說的話了吧，你不阻止她？」
「為何？」
小衡嘟囔道：「你看著吧，肯定要去告密了。沒準明天我倆就要被趕出去。」
靈川：「你捨不得？」
「有吃有喝，還不用自己操心路，肯定是不蹭白不蹭啊。而且我還挺喜歡寧雨欣那小丫頭的，可能是……大姐姐的神魂吧。」
小衡化在木盒裡。
一根小小的枝丫伸了出來。
她掛在上面，輕輕晃動著雙腿。
「我總覺得，就算是你說的那樣，能被大姐姐的神魂承認的人，一定是個好人。唉，不說這個了，怎麼辦啊？我現在把那小女鬼撈回來還來得及嗎？」
靈川抬頭看了一眼。
「來不及了。」
「嘖。」
「不用擔心。」
「啊？」
「那個女人不會趕我們走。」
小衡眨巴一下眼睛：「真的假的。」
「她是個聰明人，而我們恰好對她還有用處。」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可告訴你，那兩個不是好人，你差一點兒就沒命了。」
陳西照常從寧雨欣的房梁吊下來。
好在寧雨欣已經習慣了她的出場方式。
聽了她的話，寧雨欣若有所思地點點下巴：「原來如此，我就說剛剛離開的時候感受到了一股殺意，果然不是錯覺。」
陳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知道你還這麼淡定，我看你最好還是趕緊和那兩個人一拍兩散，我覺得你這細胳膊細腿兒的也干不過人家，不如好聚好散。我看他們雖然心懷不軌，但脾氣還行。」
寧雨欣無語道：「你要不看看自己說的這是什麼話，精分嗎你？」
「我這可是在為你著想！」
「是是是，陳西大人都紆尊降貴為我的安危考慮了，小人受寵若驚。」
寧雨欣嬉皮笑臉地一作揖。
繼而話鋒一轉。
「不過我沒事趕人家走幹嘛，你剛剛也不是說了嗎，他們只是想把我拿去當分離神魂的一次性用品，這不是沒動手嗎？君子論跡不論心，懂不懂？」
「你還君子上了？」
陳姑娘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行了，隨你吧，反正我該說的話是說了，你愛咋辦咋辦。」
「嗯，不管怎麼樣還是謝了。」
陳姑娘沒理她。
直接從房梁飛了出去。
她離開後，寧雨欣的神色才緩緩沉靜了下來。
原來是這樣嗎。
永明火的事情她之前就有所疑惑。
將書房裡的古書幾乎全翻了一遍的寧雨欣是知道基本常識的：神物，顧名思義，神的東西。
普通人付出巨大的代價驅動一次，已經算是人家相當給面子了。
畢竟這東西威力巨大，而且神秘莫測。
但她跟永明火不是這麼回事。
自從將永明火引入體內之後，永明火就仿佛變成了她的手腳。
使用起來得心應手。
只不過因為永明火威力太大，才需要用七陽幣來分攤火焰的威力。
這還是大部分永明火都用在了封印上的前提下。
寧雨欣一開始就有點懷疑自己跟永明火的相性是不是太好了。
但是當時一想到自己小時候偷聽到的話。
師父將她撿回來就是為了延續封印。
所以她當時以為自己就恰好是這個適合操控永明火的體質。
一直到現在。
疑問才被完全解答。
怪不得她之前每每問起這件事師父都遮遮掩掩的呢。
怪不得她能時不時看見那些並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呢。
這樣啊。
洛神的神魂嗎。
寧雨欣伸出手腕。
她看得見，自己身體表面縈繞著一層幽藍的光。
自從她開始能見那些「記憶」開始，這光芒就越來越明顯。
但是這光似乎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看得見。
就連靈川和小衡都無法察覺。
想到那倆。
寧雨欣小小地嘆了口氣。
她能理解靈川和小衡找回洛神的心愿，但她一點都不像把自己當成祭品換個根本不認識的神明甦醒。
什麼神啊人啊的。
大家都活過。
寧雨欣干預不了幾百幾千年前洛神在大地上的行動，她好容易活這一世，但凡還有一點把小命捏在自己手裡的機會，她都不會放過。
誰都別想誆她搞什麼犧牲。
神明也不行。
而且……還有顧寒。
她還沒弄清楚顧寒的前世到底是什麼存在。
寧雨欣捏緊了拳頭。
不過知道這一點倒是也有好處。
算是解答了她一些陳年的問題。
神魂……
如果操作得當的話。
去到神隕之地後沒準能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這夜。
寧雨欣一晚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