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雨欣抽了抽鼻子:「你還怪我!」
顧寒:「……」
他大約是從前沒有遇到過這種樣式的撒嬌,生生愣了半分鐘,才無奈地說了句:「是,這件事試一試還是有價值的。」
寧雨欣心滿意足地「嗯」了一聲。
「別說,我還真套出來點東西。」
「嗯?」
「我提到他的信徒、神隕之地這些詞的時候,他似乎並不意外。」
「就是說,他即使被封印在山洞裡,也能聯繫上他的那些信徒。」
寧雨欣蹭了蹭下巴,正色起來:「我覺得可能不止是聯繫,伏念的存在太特殊了,之前也沒個樣本什麼的,我覺得他可能還能在某種程度上直接操控那些人。」
顧寒的聲音里多了一絲凝重。
「有依據嗎。」
「暫時沒有,純靠直覺。我跟門裡那位說過幾次話,他給我的感覺其實相當自負,只信自己。說他把自己獲得自由的關鍵全都交給別人,我是不相信的。」
顧寒沉默了片刻。
「有道理,如果是這樣,清靈觀那邊也不能不管了。」
「嗯。」
寧雨欣抬起下巴:「沒事,我有辦法解決。」
顧寒沉默了一下。
「有危險嗎?」
「放心吧。」
寧雨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可是很惜命的。」
「你最好是,別忘了你現在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對了,我最近聯繫到了一個人,可能過段時間會讓他去找你。」
「啊?」
寧雨欣頭大了。
這人怎麼專門往她身邊送人啊。
靈川和小衡那兩位她還沒想好怎麼安置呢。
似乎是猜到了她在想什麼。
顧寒又補充了一句:「這個人應該不需要你操心。」
「誰啊?」
「你到時候就知道了,這幾天別冒進,有什麼事情和我說,知道了嗎?」
「是是是,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顧寒嘆了口氣:「我倒寧願你是三歲小孩。」
「什麼意思,顧總的審美已經退化到這種地步了嗎?」
「寧雨欣!」
「誒,別別,我閉嘴,知道了。我像那種三天兩頭闖禍的人嗎?」
「像。」
寧雨欣噎了一下。
奇冤無比。
這世上除了顧寒,估計也沒人會覺得她不靠譜了吧。
顧寒又這樣那樣叮囑了一番,直把寧雨欣給念叨煩了才依依不捨地放過她。
聽著那頭長吁短嘆地掛了電話。
顧寒搖搖頭。
嘴角掛著無可奈何的微笑。
「叩叩——」
顧寒收了笑意。
整個人氣勢一變。
變成了無懈可擊的顧氏總裁。
「進來。」
孫秘書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門邊:「顧總,您的客人已經到了。」
「讓他進來。」
「額,他,他喝多了。」
「那就抬進來。」
「是。」
片刻後。
兩個保鏢左右駕著一個醉醺醺的男人,將他給抬了進來。
男人看上去年齡不大,穿著一身破舊的長衫,整個人身上散發著一股濃重的酒氣。
長發紮成了辮子垂在左肩上,被他攥在手上,不知道是在夢裡把自己的辮子當成了什麼玩意兒,嘴裡嘟嘟囔囔地說著夢話。
孫秘書小心地看著自家老闆的臉色。
顧總有潔癖,抽菸的、醉鬼,全都在他最討厭之人的行列。
然而他心驚膽戰看過去的時候,竟然發現自家老闆相當心平氣和。
雖然眉心下意識皺了起來,但竟然沒露出什麼厭惡之色。
反而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
眼神多多少少有點無奈。
孫秘書悚然一驚。
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能讓顧氏上下震動的猜測。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
他就接收到了來自顧寒冰冷的眼神。
孫秘書立刻渾身一震,指揮著保鏢灰溜溜地走了。
辦公室內只剩下了顧寒和醉鬼兩個人。
顧寒站起身。
走到沙發旁盯著這人看了會兒。
醉鬼喝得是真不少,整個人都是呼呼大睡、神志不清的狀態。
顧寒抓起辦公桌上的空氣清醒劑,對著男人噴了一通,想了想,又往自己身上和辦公桌旁邊噴了小半瓶。
然後回到了電腦前——開始工作了起來。
一直到日頭西斜。
「唔咕——」
沙發上的人醒了。
他猛地竄起來。
滿臉茫然地看了一圈周圍。
最後目光落到了顧寒身上。
顧寒用內通電話給孫秘書去了消息,然後對上男人的目光:「你好,道羽先生。」
醉鬼——道羽,寧雨欣那位雲遊天下、嗜酒如命的便宜師父微微眯起眼睛。
又揉了揉眼角。
有些沒反應過來似的:「額,你是?」
顧寒一挑眉:「大師算不出來我是誰嗎?」
「嗐。」
道羽擺擺手,將自己的辮子往身後一甩:「我跟我家雨欣丫頭可不一樣,沒她那種看見人就能算出其大致生平的能力,而且你既然是她選中的人,應該不會吝嗇花點兒時間給我解釋解釋吧,嘿嘿。」
顧寒:「……」
這不靠譜的語氣跟寧雨欣倒真是一脈相承。
他卻沒有如道羽所想解釋自己的存在,指尖微微撐起了下巴,他漆黑的眸如深淵冰冷:「道羽大師,我和寧寧能相信你嗎?」
「哦,是這麼回事。」
道羽對他的話並不意外似的。
他在自己身上尋摸了一圈,摸出來一個酒葫蘆。
正要往嘴裡送的時候,顧寒涼涼開口:「不好意思,介意。」
道羽:「……」
他嘴裡嘟囔了幾句。
但終究是把酒葫蘆給放了下去。
似乎是意識到面前這位威懾力十足的年輕人是以一種格外認真和凝重的態度在和他說話,道羽緩緩坐直了。
原本散漫的五官也稍稍認真了起來。
若忽略掉他身上連空氣清新劑都不能完全過濾掉的酒氣,他至少外表看起來的確是個高人了。
道羽的目光落在顧寒手腕上的引渡鈴上。
「是嗎,你就是雨欣選的人。我記得在這之前我應該還在一間小寺廟裡睡覺,怎麼一眨眼就到這地方來了?嘖嘖,這擺件,這辦公室,小子,你該不會是被雨欣給騙來當金主的吧。」
他自己徒弟是個什麼德行他是最清楚的。
顧寒:「寧寧沒騙我,你之所以在這裡,是因為我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