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雨欣走進山洞。
九月初的天氣,清靈山已經開始涼下來了。
山洞裡的溫度更是低。
「啊,阿嚏!」
她打了個噴嚏,把湊過來看的孤魂野鬼嚇了一跳。
寧雨欣擺擺手:「死了好奇心還這麼重,小心灰飛煙滅啊。」
無端受到了一番威脅的孤魂野鬼連忙灰溜溜地跑了。
寧雨欣來到那扇門前。
「道士,你身上有讓人討厭的味道。」
「你整個人都挺討厭的。」
寧雨欣不客氣地回懟了回去。
頓了頓。
她靠著冰涼的石頭一歪腦袋:「伏念前輩?」
那聲音沉默了片刻。
然後幽幽響起。
「看來你這段時間查到了不少東西。」
「一般一般吧。」
「道士,你為什麼來找我?」
寧雨欣一挑眉:「嗯?我恰好回來,來看看您這位大人物不行嗎,神之子誒,天下僅剩下您這一份了吧,多稀奇。」
那個聲音輕輕笑了一聲。
「神之子並不稀奇,稀奇的另有其人。」
「前輩說的是洛神嗎?」
伏念沒有說話。
算是默認了。
「您看看。」
寧雨欣坐下來,笑眯眯地說:「之前不知道您到底是個什麼存在,多有得罪還請海涵。現在咱們既然已經打開天窗說亮話了,不如攤開來講,您想要什麼?」
「既然是神明的後裔,我覺得前輩您的畢生志向應該不是狗血又無聊的毀滅世界吧,除了這個,別的咱們都可以打個商量。打打殺殺多費勁啊,您說是不是?」
「呵。」
伏念冷笑一聲。
寧雨欣忽然感受到了一陣冰冷的視線,自上而下俯視而來。
只一眼就讓她心臟忍不住一抽。
但她依舊不動聲色。
保持著完美無瑕的微笑,看起來似乎是在安安靜靜地等著伏念的結果。
半晌。
伏念冷哼一聲。
「道士,你不用在本座身上打什麼主意。除非你解開封印,把本座放出去,否則一切免談。」
寧雨欣露出失望的神色。
「前輩,你想要解開封印出來,這心情我理解,這也是應該的。我可以把您放出來。」
「哦?」
那道冰冷的視線一緩。
「不過前輩,您也知道,您這種當世不出的大人物,隨便揮揮手我們這種螻蟻就灰飛煙滅了,等級相差太大的兩個存在血誓也無效。也就是說,把您放出來過後,我連一點可以反制您的手段都沒有。」
「我還沒有傻到一點保險都不做的情況下把您放出來吧。」
伏念沒說話。
這個道士油嘴滑舌,心志卻堅韌。
本來他沒打算在這聽她廢話,現在卻來了點興趣。
「那你想要什麼保險?」
寧雨欣高興地抬起頭:「實不相瞞,我從一隻綠童子那裡得知了神隕之地的存在,不知道前輩有沒有聽說過。」
「你想說什麼?」
「經過多方考據,以及一些調查渠道,基本確認了,那個神隕之地就是洛神隕落的地方。我想那裡面應該遺落有洛神神格這種東西。」
伏念冷嗤一聲。
繼而想到了什麼,忽然笑了起來。
「你居然想用神格來壓制本座?」
寧雨欣正色起來:「據說神格便是神之心,裡面蘊藏著無窮無盡的力量。前輩您雖然是神之子出身,但這麼多年下來,身軀和神魂已經被忘川同化成陰魂,和神的力量相剋。如果神之心能克制您的話,那就太好了。」
伏念的聲音冰冷下來。
「你試試看。」
寧雨欣站起來:「前輩,我這不是在跟你好聲好氣地商量嗎。」
她微微一笑。
「如果您同意帶上神之心壓制自己的力量,我立刻就把您放出來,心魔在上,此言如有違背必遭天譴。如何?」
清靈山上雷雲隱隱滾動。
心魔誓是遠比血誓更嚴苛的誓言。
不容扣字眼。
也不能有絲毫違背。
一旦誓成,解釋權就直接交給老天爺。
「哦?」
伏念冷冷道:「既然你已經想好了對付本座的辦法,為何還要跟本座在這廢話,還不快把神格拿回來?」
「這不是遇上了許多阻礙嗎。」
寧雨欣嘆了口氣:「遇上了一群前輩您的信徒……應該是信徒吧,似乎總想著蠢蠢欲動要來跟我拼個你死我活,把前輩您放出去。我是遭不住了,這都法制年代了,出個門還有人身安全問題,誰來也頂不住啊。」
「如果前輩您能聯繫上,或者有什麼能讓他們暫時不對我做什麼的信物,那就太好了。等到我把神格帶回來,大家萬事大吉。我也不管您要做什麼了,大家好聚好散,這山洞我還能騰出來修個涼亭什麼的。」
洞內濕氣蔓延。
水滴聲一聲接著一聲。
雖然清脆,卻無端讓人生出渾身冰寒的感覺。
伏念的聲音夾雜其中:「你就不怕本座到時候毀約?就算你與我立下心魔誓,只要你死了,本座就自由了。」
沒錯。
心魔誓雖然嚴苛,但有一點相當操蛋:立下誓言的其中一方身死,心魔誓的約束將自動消散。
當然。
這個身死有個天然的限制:只能是大限到了的自然死亡。
乍一看,這仿佛沒什麼。
但跟寧雨欣這個肉體凡胎不一樣的是,這個叫伏念的一看就能再遺禍至少千年,等到她一死,伏念就徹底自由了。
「沒關係。」
寧雨欣用無所謂的語氣道:「下一輩是下一輩的事情,跟我關係不大,如果前輩到時候能掙脫心魔誓的束縛,想做什麼,我也管不著。如何?有沒有興趣?」
她抬起下巴。
一臉無畏。
仿佛自己才是那個棋盤上即將將對面軍的勝者。
「所以他沒同意。」
「唉。」
寧雨欣嘆了口氣。
靠在樹枝上義憤填膺地說:「那麼大一隻惡鬼,居然不接我的招,我看不起他!」
電話那頭傳來了顧寒的聲音:「我應該一早就說了,他不可能接受你的條件。」
「這不是想試試嗎,萬一呢。」
她嘟囔了幾句。
顧寒:「對現在的伏念來說,有不知道人數幾何的信徒籌謀數百年的計劃做盾,怎麼可能橫生枝節跟你立心魔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