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那句話是說給阿寬聽的。
他聽了果然頓住。
畢竟老闆給他的命令是「保護寧雨欣」。
但牽扯到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他還不如一張符有用。
跟上去也是拖後腿。
沒有任何意義。
阿寬說：「我要告訴老闆。」
陸家傑：「……」
這說得好像要打小報告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寧雨欣點點頭：「可以，在這等著。」
說完，她帶著小衡和靈川往後山走去。
阿寬也不含糊，轉頭就給顧寒去了電話。
顧寒僅僅聽了個開頭就明白了寧雨欣的想法：「沒事，讓她去吧。山上情況如何？」
「山上沒有異常，不過山下的鎮子裡有好幾撥鬼鬼祟祟的人，身份不明。」
陸家傑睜大眼睛。
什麼？
他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這合理嗎。
「人和設備已經給你送過去了，你知道怎麼做。」
「好的老闆。」
「別讓她出任何差錯，否則你們兩個都別給我回來了。」
阿寬放下手機。
陸家傑眼淚汪汪地看著他：「不是，我什麼時候也變成了跟你一樣的角色定位了，我長得很像保鏢嗎？」
阿寬往嘴裡塞了根煙，點了。
含含糊糊地說：「你像，在老闆眼裡，全世界的人包括他自己，都得是寧大師的保鏢，懂了吧？」
「……我恨戀愛腦。」
阿寬拍了拍他的肩膀，送了他一個滾圓的煙圈。
山洞前。
寧雨欣停下了腳步。
一路上嘻嘻哈哈沒個正形的小衡也感受到了什麼，臉色逐漸凝重了起來。
「大壞蛋，這裡面是什麼東西？」
寧雨欣沒回答，而是看向了靈川。
靈川神色依舊是那副木然的樣子。
看不出絲毫的波動。
不見驚訝，也不見疑惑。
他說：「是幽冥。」
寧雨欣眯起眼睛。
這還是第一個能在山洞口前就知道裡面到底是什麼的人。
有戲。
小衡露出疑惑的神色：「幽冥？那是什麼？」
「她曾說過，忘川底有一隻怨魂，名為伏念。生前是神之子，因妄殺、妄欲諸多罪狀被剝奪神格，魂體壓入忘川底部，永世不得超生。」
寧雨欣和小衡一起愣住。
都不知道還有這段淵源。
小衡連忙問：「那麼久以前的事情了，大姐姐為什麼會特意提起？」
「她說忘川鎮不住伏念，總有一日，他會吸盡忘川底的怨念，重鑄神格，再回人間。」
小衡倒吸一口涼氣。
「除了大姐姐，世上還有另外一個神明存在嗎。這裡面的就是伏念麼？大壞蛋，你果然是大壞蛋，居然跟這種東西混在一起！」
寧雨欣：「……」
她是真冤枉。
在這之前，別說什麼伏念了。
她連幽冥都是從師父那得到的一知半解的印象。
可是……
她皺皺眉頭：「幽冥和伏念，不能劃等號吧。」
「不能。」
靈川說：「幽冥雖少，成千上萬年下來，也能修成幾隻，造化不同，最後的結局也不同。但叫伏念的幽冥，只有一隻，他一旦成形，如今世上沒人能夠阻止。」
成。
這位是個真明白的。
寧雨欣也不藏著掖著了。
「我帶你來就是想問問你這裡面的這只能不能解決。」
靈川比她還要坦蕩。
「他就是伏念，身上有你的那種火焰加固而成的封印。這封印讓他被禁錮在此地，不能從忘川里繼續吸收力量，但這種封印之力對我同樣有效。以他現在的力量，我能消滅他，但前提是封印盡數解除，而且他的力量不能再有新的增長。」
寧雨欣皺皺眉：「為什麼？」
「我從前也是幽冥。」
「……什麼？」
靈川神色和語氣都很淡，但有問必答：「九百年贖罪，我在地界的罪孽已清，你不用對我心有芥蒂。後來得到了她的認可，授我神身，脫離歧途。她說日後我若潛心修行，也許能成為世間的下一個神明。不過在那之前，因為魂體曾為幽冥，你加諸在伏念身上的封印對我同樣有效。」
寧雨欣：「……原來是這樣，那還真是辛苦了。先不說這個，如果我解除封印，你有把握能夠一次性消滅這個……伏，伏念的嗎？」
「沒有。」
「哈？」
寧雨欣可不管這神那神的，當即就不爽了：「我說靈川大人，我現在真的很嚴肅的，能不能不要跟我開玩笑。」
靈川紋絲不動。
淡淡道：「封印一解除，他就能重新溝通忘川，我不知道他在裡面藏了多少力量，能在一瞬間強大到什麼地步。若直接登入半神之境，我殺不了他。若在此之下，他必死無疑。全看你如何選擇。」
寧雨欣沉默了。
半晌。
她嘆了口氣：「讓我再想想吧，謝了，之前答應你們的我會做到。神……空明谷開放之前你們都可以住在這。」
「多謝。」
兩人走後。
寧雨欣又在山洞口停留了一會兒。
其實從概率上來說，這件事成功的概率不小。
她看不清靈川的深淺。
但能感受得出來這位是不屑說謊的那種類型。
不管形成幽冥的陰魂本身有多強大，這隻被永明火封印住的陰魂的的確確只在地界吸收了幾百年的力量。
這就決定了他現在的力量不會太過誇張。
只要他不會在瞬間取得巨大的力量，是有可能通過靈川一勞永逸地解決伏念的。
但萬一呢。
就算是萬分之一的機會，封印一旦解除，而靈川沒能在第一時間內消滅伏念，到時候可就真的是歇菜了。
而且她心裡有一種感覺。
如果當真是神之子，伏念身上可能還有其他秘密存在。
那畢竟是神啊。
是人類千萬年都無法踏足的領域。
遙遠、神秘又強大。
寧雨欣不是不能賭。
相反。
她堪稱賭狗。
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哪怕風險高達五成以上她也敢試。
但是這次的賭注是人間。
是有顧寒在，有其他朋友在的人間。
她不敢，也不能去賭。
寧雨欣站了片刻。
衝著山洞的方向一挑眉：「行吧前輩，這次就先放你一馬，等我再想想其他辦法。」
如果靈川說的都是真的，就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