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喲。」
陳姑娘慢悠悠地把自己的腦袋垂下來。
露出一張清麗的面孔——得虧這位已經把頭髮給剪短了，不然更瘮人。
能嚇得陸家傑做一晚上噩夢的那種。
寧雨欣無奈地看她一眼：「陳姑娘，你對房梁是有什麼特殊愛好嗎？看把我的客人嚇成啥樣了？」
「嘖。」
陳姑娘一個翻身跳了下來。
她穿著清涼的夏裝，模樣清秀。
要不是剛剛懸空掉在樑上，跟正常人也沒什麼兩樣。
陳姑娘撇撇嘴：「我不過就是在山上抓了些野味回來，放在院子那個大籠子裡。前兩天下了大雨，還颳大風，沒注意籠子門被吹開了。那些小藏品就跑了出來。」
「什麼藏品？」
「蛇啊老鼠之類的……」
寧雨欣臉色一下就不好看了。
這時候陳夕在一邊替她解釋：「小雨放心，我和木椀已經把那些小傢伙們都清理出去了，現在道觀里絕對什麼都沒有！」
一根藤蔓慢悠悠地從門口伸進來。
「啵」的一聲。
從藤蔓尖端冒出一張臉來。
是木椀。
他控制藤蔓點了點地板，意思應該是陳夕說得沒錯。
寧雨欣這才鬆了口氣。
「行了行了，知道了，這次我就不計較了，陳姑娘，你以後再往道觀里抓蛇和老鼠，別怪我翻臉了啊。」
「喲，怎麼的。」
陳姑娘明顯不怕她的威脅，反而相當好奇地湊過來：「原來你怕蛇和老鼠啊？」
「我是不怕，但我家祖師爺不喜歡。」
寧雨欣木然道：「到時候真要惹他老人家生氣了，我可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
她提到祖師爺的時候，陳姑娘臉色這才緩緩變了一下。
隨著她力量的越發精進。
已經發現了供奉的那尊金身神像不簡單。
寧雨欣算是個好說話的人。
有時候就算惡語相向，也不會真的動手。
但這種更加神秘莫測而且力量強大的存在還是不要輕易招惹為好。
畢竟她現在不是自己一個人。
陳夕完全沒明白兩人之間隱晦的交鋒。
聞言直接對著寧雨欣九十度彎腰：「不好意思，我們道歉！小雨你不要生氣，是我看了書裡面說蛇羹對身體好，能補血，才讓西西抓來的。」
寧雨欣：「……」
陸家傑和阿寬兩個人齊齊對她投來鄙視的目光。
不是。
早說啊。
我是那種忘恩負義、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嗎？
「咳。」
寧雨欣清了清嗓子。
「那什麼，我沒生氣，只是我家祖師爺確實不喜歡這些爬蟲類的。放心放心。」
「真的嗎，那太好了。」
「哼。」
陳姑娘冷哼一聲：「走吧走吧，這裡生人太多，怪不舒服的。」
「哦好，小雨你現在肯定很累了，先休息吧。」
三隻鬼幽幽地飄了出去。
寧雨欣仍舊被兩位大老爺們幽幽的目光注視著。
她擰了擰眉頭：「幹嘛？」
「沒想到啊。」
陸家傑嘆道：「不都說道觀佛堂是鬼魂禁地嗎，怎麼到你這都快把清靈觀變成鬼窩了？」
「誰跟你說道觀佛堂是鬼魂禁地的。」
「額，電視裡？」
寧雨欣沖他翻了個白眼：「陰魂雖不是應該存在於人間的東西，但只要不成怨魂，不變惡鬼，一般的陰魂身上不帶戾氣，我們道士也是找不到理由抓人家的。再說了，道觀之類的只是道觀住的地方，沒什麼特別的。」
「不是有那什麼，香火一說嗎？」
「香火的確是個好東西，但你看我這清靈觀有嗎？」
陸家傑沉默了。
的確哈。
這一路走過來，整個清靈山都堪稱「萬徑人蹤滅」，愣是看不見個村民。
「不對啊。」
陸家傑略一思考，又想不明白了：「之前『小生活』的時候你這不是很多村民嗎？大家都把你當仙女看待啊。」
「你都說了人家信任我，我怎麼好意思天天薅人家的羊毛。除了逢年過節，他們基本都不來上香的。香火這種東西，心誠、人多、時間長，越拉得長力量就越強，有時候甚至能夠造神。不過這需要的數量級很大，至少那點兒人是完全不夠的。」
「唔。」
她頓了頓，敲了一下太陽穴：「哦，有個好處，香火不旺，味道好聞很多，你沒發現咱們道觀充斥著一股莊嚴但不厚重，格外沁人心脾的薰香氣味嗎？」
陸家傑：「……我看你是腦子抽了。」
「滾吧，自己去客房。」
「切。」
兩人離開，阿寬帶路。
雖然他們都沒在這裡住過，但阿寬已經把整個清靈觀的平面圖並實際景色都給摸清了。
閉著眼睛都能知道客房在哪，能住幾個人。
寧雨欣洗漱完。
雲遊又陰魂不散地飄了出來。
「這倒是個好地方，這就是你的道觀？」
「哈——」
寧雨欣打了個哈欠：「是啊，廟小，比不上您那個時代的道觀吧。」
雲遊飄到窗台上。
往窗外的山林看了一眼。
悠悠道：「不，這裡很好。足夠澄淨，也足夠純粹。香火的氣息里都是最乾淨的願念。還有……那尊金身，我看不透，甚至不敢看。這裡的一切都籠罩在一層迷霧當中，丫頭，不簡單啊。」
寧雨欣一笑：「好說好說，這都是前人留下的福利而已。」
「看來你師承淵源，你這樣的天分百年未必能出一個。你就不會不甘心嗎？」
「嗯？」
「如果你活得不夠長，你這一脈可能就會沒落，甚至斷絕了。」
寧雨欣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唉，我說前輩，您可真是初心不改。時時刻刻都想著給我洗腦是吧。斷絕就斷絕唄，久遠以前，人間甚至還沒有道士這個職業。」
「如果多年以後，世間真的惡鬼當道，那個時候肯定也會有人跟著站出來，這是世間法則，不需要我去操那幾百年之後的心。」
雲遊意外地看她一眼。
「沒想到你年紀不大，看得倒是透徹。」
「不敢，不過是想躺平而已。」
「呵，天真。」
雲遊冷笑一聲：「那你可有想過，就算你不去搶，那東西只要放在那，就還會有別人去搶。據我所知，這樣的人還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