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雨欣一有這個想法,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
她本來還以為裴道鋒有跟那幕後的組織達成什麼合作,或者至少是雙方都能心照不宣地知道對方的存在和動向的關係。
結果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那神秘組織比寧雨欣想像中的還要神秘。
裴道鋒似乎並不清楚他裴清洄和這個神秘組織格外密切的聯繫,也不清楚裴清洄在神秘組織中的地位。
他甚至不知道綠童子被裴清洄攛掇著失控逃離之後到底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寧雨欣一通捋頭緒。
發現自己快把眼前這位威嚴的裴家家主給捋成了傻白甜——和她跟顧寒之前對裴道鋒地位猜想有些出入。
寧雨欣這次沉默的時間有點太長。
裴道鋒等了片刻,不耐煩地皺了皺眉:「說不出來了麼。」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
「裴先生,你知道裴家的基底是建立在什麼之上的嗎?」
「嗯?」
裴道鋒皺起眉頭。
語氣裡帶了幾分嘲諷:「寧小姐這是在拖延時間嗎。」
似乎是真的。
寧雨欣一顆心微微沉了下去。
裴道鋒雖然是家主,但似乎並不知道清水湖裡的秘密,也不清楚裴家發跡的源頭。
他隱約知道裴清洄和一夥神秘人可能有聯繫。
也知曉他們的危險。
但他並不知道那具體是誰。
裴家內部除了一個占據了重要位置的裴清洄,另外一個「內應」居然還真不是裴道鋒。
一圈排除下來。
似乎只剩下一個人了——忽然從裴家別墅里消失的裴萱。
那麼裴萱當時從裴家別墅里消失可能的確是為了逃避什麼,但不是為了躲避神秘組織,而是可能前來的調查的人。
寧雨欣皺皺眉。
忽然改變了想法。
「裴先生,我可以把股份給你。」
「什麼?」
裴道鋒一愣。
不知道她為什麼忽然改變了主意。
這個多疑成性的裴家家主不僅沒有將高興的表情顯露在臉上,反而還格外警惕起來,他看著寧雨欣:「你想要什麼?」
「我希望裴先生答應我一件事,但是這件事我暫時不能告訴你。」
「嗤。」
裴道鋒沒說話。
但表情表達得相當明顯:你當我是傻子嗎。
「我保證這件事不會危害到裴家的利益,也不會對您在裴家的地位產生任何動搖,而且保證您的人身安全,如果你擔心我說話不算話的話,要公證,要法律文書全憑你自己安排。或者……咱們也可以立個誓。」
裴道鋒臉色複雜。
臉上變了幾變。
「立誓?」
嘖。
看來老狐狸本身就是鑽慣法律漏洞的傢伙,根本不相信所謂的公信力。
寧雨欣一翹嘴角:「我們玄門中人存在一種血誓,一旦立下,若有違反,必遭反噬,魂飛魄散,連轉世投胎的可能性都沒有。裴先生敢嗎?」
裴道鋒沉默片刻。
出乎她意料的是:裴道鋒竟然很快就點了頭:「可以,但誓言內容我需要提前確認,並且要保留修改的權力。」
「當然。」
兩滴血融合在一起。
雙方各自有了感應。
寧雨欣緩緩道:「裴家股份將在今年年底之前無償歸還給裴家,相應的,你要答應全力幫我一個忙。這個忙無損你的性命的地位,不傷裴家的利益,也不違法犯罪。」
隨著她話語落下。
一份禁錮的力量同時落下。
裴道鋒明顯感覺到了什麼。
他渾身一震。
眼裡有掩飾不住的驚訝。
似乎是第一次見識這種東西。
「我還想問一個問題。」
事情談完即將告別,寧雨欣正打算起身告辭。
裴道鋒卻突然開了口。
「哦。」
寧雨欣相當有禮貌地停了下來:「你說。」
「裴俊,他還有救嗎?」
寧雨欣微微一笑:「裴先生,節哀。」
裴道鋒嘴角一繃。
微微垂下了頭去。
寧雨欣沒有再停留,帶著自己的東西起身離開。
她在咖啡廳旁邊的綠蔭下停了會兒。
已經過了一天最熱的時候,樹底下起了風,樹葉簌簌作響。
隱約已經能看見有些樹葉尖端開始泛黃了。
雖然悄無聲息。
但立秋過後,的確已經是開始慢慢有了秋天的苗頭。
寧雨欣看著裴道鋒的車開出來,揚長而去。
又瞪了一會兒。
阿寬才就著那身男大學生的裝束走了出來。
一見面就是一句:「你們剛才說的話我已經全都實時轉播給老闆了,老闆說你等著。」
寧雨欣:「……」
這孩子怎麼這麼讓人頭疼呢。
話音一落。
她的手機立刻就響了起來。
寧雨欣狠狠瞪了一眼阿寬。
無奈地接起了顧寒的電話。
「我認錯,血誓這種東西不是空口無憑的大白紙,簽得越多對自身的束縛和壓制就越重。但是你放心,我不是心血來潮,而且我應該很快就能履行完這個誓言,不會對我產生什麼大影響的!」
顧寒:「……」
他算是發現了。
寧雨欣別的事情不見得長進了。
這張口就解釋的本領倒是越發爐火純青。
被這一通搶白,他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哈嘍?還在吧。」
寧雨欣沒聽見顧寒說話,當即又急了。
還以為這人不願意聽她的解釋。
「唉。」
顧寒隱約的嘆息聲落進她耳朵里。
「有時候真覺得你還不如不要這麼聰明。」
寧雨欣一聽這話就知道顧寒已經猜出來她想幹嘛了。
撇撇嘴道:「腦子不好用可不行,這年頭搞邪教的、迷信的,一個比一個精,一不小心就得栽跟頭的。」
「行了,別貧了。我讓阿寬送你回去,這件事過後裴家那邊你應該暫時不會受到什麼阻礙了。但是不能掉以輕心,裴道鋒不是單純的傻子。」
「我知道。」
寧雨欣給了阿寬一個眼神。
後者明顯也已經接收到了來自自家老闆的消息,開始任勞任怨地帶路。
寧雨欣一邊跟上一邊說:「我現在覺得裴道鋒這顆棋子可能還不知道自己是棋子,你說我要是把裴清洄死亡的真相告訴他會怎麼樣?」
「不怎麼樣。」
顧寒聲線十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