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看起來的確是一路順風順水，沒遇到過什麼風浪。
但事實真的是如此嗎？
事實上，顧氏的底子是顧老爺子在建造鶴歸園之前打下來的。
此後接近二十年，也只是在一直圍著這個底子在做文章。
在京圈的地位也並非頂級。
這點十幾年來都沒有變過。
還是顧寒接手集團過後，顧氏這兩年才瘋狂壯大，成了如今這麼個地位。
澤水之相。
還是要用陰童子鎮半年的風水。
運勢怎麼會如此遲來。
早十年的時候顧氏都該徹底飛黃騰達了。
如今的勢大其實更像是顧寒的實力，而非風水帶來的運勢。
顧寒：「你覺得那個風水師騙了顧家老爺子，這裡根本不是什麼風水極佳的地方？」
寧雨欣沒點頭也沒搖頭。
「這裡的風水的確不錯，不過達不到能讓顧老爺子專門在上面建座園子的程度，也不需要讓你在這破地方一個人住半年的地步。」
他聽出來寧雨欣話里隱晦的火氣。
還沒消。
顧寒心裡微微一動。
像被輕柔的羽毛給撓了一把。
顧寒不動聲色地高興了一下，明白寧雨欣的意思了。
「要麼是顧老爺子老到真的有些神志不清了，這才著了風水師的騙。要麼就是他可能有別的目的，不是為了運勢之類的事。」
「嗯。」
前者……
顧寒想了想，替寧雨欣排除了前一個答案：「如果你的猜測是對的，顧老爺子可能確實暗中有別的打算。我兩歲的時候他依舊雷厲風行，判斷準確。而且他是我十歲那年去世的。這中間隔了整整六年。」
「就算當時他沒察覺到不對，六年也足夠讓他反應過來。但據我所知，他從來沒有再主動派人去找過那個風水師，鶴歸園建成後的使用方法也從來沒變過，十分寬鬆。只要是嫡系的家族成員，都能過來住上一陣子。」
寧雨欣耳朵一動：「你怎麼知道他沒再找過那個風水師？」
「那一段時間，顧老爺子身上有一層淡青色的霧。」
「和風水師商量的時候？」
「嗯。」
顧寒按了下高挺的鼻樑。
「我從小看到的怪東西比較多，但唯獨那淡青色的霧很罕見，我只在鶴歸園開始建造，以及我從鶴歸園出來過後在顧老爺子身上見過一次。我想應該是從那個風水師身上沾來的，後來我再也沒見到過類似的東西。」
「唔。」
寧雨欣摸了摸下巴。
的確有這種可能性。
「這件事很重要麼。」
「嗯？」
她抬起頭。
顧寒緩緩道：「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我猜想的一樣，那顧老爺子跟風水師商量的事情可能不是所謂的運勢，而是別的什麼東西，不管是什麼，他應該都已經達成目的了。」
寧雨欣皺了皺眉：「你不是說顧老爺子後來對玄學的東西十分討厭嗎？」
「……嗯，說的也是。」
顧寒沒有跟她爭辯。
如果那位真的是察覺到自己被騙了的話，可不會單單只是「討厭」這麼簡單。
但是他隱約感受到了寧雨欣要在這件事上刨根問底的原因。
於是感覺一整顆心都被溫水給熨平了。
渾身上下都舒展起來。
眼睛裡都帶出來了一點橫飛的笑意。
「笑，你還笑！」
寧雨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就沒想過，萬一那個風水師是沖你來的怎麼辦嗎？」
她總是有點放不下心。
總感覺所謂的陰童子鎮宅，半年的時間也太久了。
萬一那裡面藏著什麼玄機。
給顧寒挖了什麼隱藏的坑怎麼辦？
這個時候她就忍不住想要罵人了。
到底為什麼她唯獨算不出和顧寒有關的事。
搞歧視是嗎。
「想過，還調查過。」
「嗯？」
顧寒笑夠了，眼神逐漸幽深下來：「當年我左右沒事兒做，學校和家庭老師布置的課程太簡單，也不能出去玩，就調查起了顧老爺子的事，順便還有那個神秘的風水師。」
「在整個顧家，這個人都十分神秘。我是後來調查才發現這個人其實一共出現了兩次。」
寧雨欣立刻把耳朵豎了起來。
這種事可沒有聽說過。
「第一次是在顧崢出生後正好一年，抓周宴上出現了一個道士，據說是為了祛陰氣被請來的，因為顧崢那段時間的狀態不太好。」
「各大頂級醫院都檢查了個遍，結果是很健康，比絕大多數剛出生不久的孩子都要健壯不少。但是顧崢表現出來的症狀不是假的，所以當時是顧長生做主，請了那個道士來。」
寧雨欣有些驚訝。
「就是這個風水師嗎？」
「據顧長生說是的。」
她還以為這個風水師一開始就是跟顧老爺子接觸的。
「他做了什麼？」
「在抓周宴上放了一個桃木的童子像，顧崢恰好選中了那個。道士把東西送給了他，又讓他重新選了一輪，第二次他選中的是一塊親戚送的名表。」
嘖。
還真符合顧崢的氣場。
顧寒靠住桃木椅背。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天過後顧崢的病情就奇蹟般的好轉，一直到今天都沒有再出問題。那之後一年多，我出生了。緊接著就是鶴歸園的事。」
寧雨欣愣了一下。
忽然感覺顧寒說的這一句有點別的意思。
不過還不等她思索下去。
一個聲音忽然打斷了她的思路。
「你就是寧雨欣寧大師？」
寧雨欣抬起頭。
看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站在自己面前，穿著規規矩矩的晚禮服，五官清純漂亮，看過來的眼神略有點拘謹。
嗯？
有點眼熟。
好像在哪見過。
她遲疑著點頭：「嗯，是我，你有什麼事嗎？」
「我……」
少女看了一眼旁邊的顧寒，顫抖了一下，然後才說：「我是來給你道謝的，這份禮物請你收下。」
她雙手遞過來一個包裝精緻的盒子。
寧雨欣一頭霧水。
一邊推拒一邊說：「我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需要感謝的事，呃，還有，你是誰？」
少女愣住。
繼而不敢置信地抬起了頭。
這時候顧寒在一邊說：「顧音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