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得又土又洋氣的老婆婆抬起頭，自小而上睨了陸家傑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這眼神多少有點眼熟。
不等他說什麼，寧雨欣沖這邊招了招手：「染姐，你不是說明天才會過來嗎，怎麼這麼早？」
誰？！
「老婆婆」兀自直起腰，將腦袋上的帽子一摘。
整個人一下竄高了。
那可笑的老年衣裳都擋不住的曼妙身姿毫無保留地露了出來。
她順手關上門。
朝陸家傑丟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然後朝寧雨欣走了過去：「工作結束後太無聊了，聽說你這邊住了個惡鬼，我來長長見識。」
「還得是染姐，某人都怕得夜宿公司了。」
熱血頓時衝上了陸家傑的臉：「胡，胡說八道，我那是熱愛工作！」
寧雨欣丟給他一個「這話你自己信嗎」的眼神。
陸家傑立刻敗下陣來。
趁著顧染去衛生間卸妝，陸家傑對寧雨欣怒目而視：「怎麼回事？」
「不是故意瞞著你的，我也沒想到她今天會來。」
「明天也不行啊，那個……」
「雲遊不會傷到顧染的。」
寧雨欣頭也沒抬地將書翻了一頁：「顧染跟你的情況不一樣，她這種曾經身中惡咒的生人一旦挺過來，基本就不會再遇到陰魂纏身的情況了。他們的命格已經被地府盯上，靠得越近越有可能引來鬼差。再強大的惡鬼，面對鬼差都沒辦法。」
陸家傑這才鬆了口氣。
繼而又疑惑起來：「什麼意思，既然鬼差這麼厲害，那你們道士幹嘛還費勁巴拉地到處收鬼，既然你們能和地府的人聯繫，直接當人肉導航不香嗎？」
「你覺得我是個人嗎？」
「也算。」
寧雨欣橫了一個眼刀過去。
陸家傑咳嗽一聲：「當然了，大師你這說的哪裡話。」
「哼。」
她抿了口茶：「生人不能和地府產生聯繫，無論是故事裡還是神話傳說中，人活著和人死了，就該身處兩個世界，本來不應該產生任何交集。」
「只不過有些陰魂本該入地府，卻因為執念留存了人間。而地府管不了人間，為了平衡陰陽，經過了幾千年的演變，才有如今的格局。你真以為地府的鬼差是召喚物，你隨便念個咒語就能召喚出來了？」
「鬼差在人間大行其事，那才是亂套了。」
「就是你召喚不出來唄。」
寧雨欣一笑：「說的沒錯，就跟雲遊好像對你挺感興趣一樣，也沒什麼辦法。」
「什，什麼感興趣？」
「那位前輩好像很喜歡你呢，你這幾天做夢可都得小心著點兒。」
陸家傑：「……」
應該是騙他的吧。
不能，不能。
「你們在說什麼呢？」
顧染出來了。
換了身休閒的家居服，臉上也換上了淡妝。
相比平日的明艷，現在更多了幾分柔和與青春氣。
「說鬼神的事情呢。」
「哦，那隻惡鬼在哪呢？」
寧雨欣指了指書房的方向：「要叫前輩，那可是飄了幾百年的老祖宗。」
雖然很該死。
這話她沒說出來。
至少表面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日子才能過得更平順。
兩人聊了會兒天。
顧染忽然看向陸家傑：「你今天怎麼這麼安靜？」
「啊？」
陸家傑一副剛剛回神的模樣：「有嗎？」
顧染擰了擰好看的眉。
「你們公司最近來了女同事嗎？」
「怎麼可能，今年早就過了招新人的階段了。」
「哦。」
顧染點點下巴：「那就好。」
寧雨欣翻了個白眼。
這兩人擱這跟她秀恩愛呢。
「對了。」
陸家傑也知道自己狀態不太對，連忙把話題引開了：「顧寒說你也要去顧家別墅，是真的嗎？」
「真的。」
「你不是……」
「以前是以前。」
顧染滿不在乎地一撩長發：「我跟顧寒和好你不高興？」
「不是高不高興，上次你在F市出席上流會議的時候輿論就已經有些壓不住了，我看網上全是罵你的，這次要再出席這種晚會，你……」
「怎麼罵我的？」
陸家傑：「……」
這可不興說啊。
「你不說我也猜得到，說我攀附權貴、誰能給我好處跟誰玩唄。」
猜得還挺准。
「那又怎麼樣。」
顧染嗤笑一聲：「罵聲能讓我少賺錢嗎，如果不能的話跟我有什麼關係。」
陸家傑一愣。
然後有些高興，又有些失落。
高興的是顧染已經徹底走出了心理問題的陰影，以後應該都不會再自我內耗，也會讓他省心不少。
失落的是：這跟他想像中的魔女形象又近了一步了。
唉。
不過總的來說還是件好事吧。
「再說了。」
顧染小聲嘟囔了一句：「那地方那麼多年輕漂亮的女孩，我不得去看著。」
「什麼？」
顧染翻了個白眼：「沒什麼，不用你操心。」
三天後。
八月十五。
全國上下都瀰漫著中秋放假的歡快氣息——哪怕是鬧了一周的抵制調休的人這個時候也消停了。
該享受的時候就要享受。
十五的前一天，史天佑進組。
他走之前寧雨欣和夥同陸家傑和顧染去見了他一面。
這次是在他家。
他家在一個以絕對安保著稱的高檔小區里。
而且是在背陽處的第十八層。
Debuff疊滿了。
能在這個小區住的人都不差錢，越是不差錢，人就越迷信。
就算他本身不迷信，這種就差把「陰間」兩個字寫門上的戶型也是根本賣不出去的。
當初開發商本來是想著直接去掉這一層。
結果恰好遇上國家破除迷信的大風潮。
不給跳。
風頭一過。
這十八層就成了個人人嫌棄的「鬼地方」。
史天佑就住這。
據他自己所說，這一層就住了他一個人。
方便得很。
寧雨欣很欣慰。
能約在自己家裡，已經說明了頂流小子的成長了——雖然他開門看見除了寧雨欣之外還有其他人的時候臉色是相當明顯的失望。
他給眾人遞上飲料。
「我將那些線條代表的意思翻譯出來了，不過不成文，也不確定，師父你先看看。」
史天佑辦事兒格外靠譜。
用了一個專門的本子來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