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雨欣把手裡的吹風機放了回去：「你怎麼知道我醒了？」

  「心有靈犀。」

  「說人話。」

  顧寒的聲音有點悶，帶了幾分剛起床的沙啞。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新手機的性能實在太好，那聲音跟貼在了她耳朵上似的：「剛才感覺你那邊有點異樣，發生什麼事了。」

  果然。

  就知道是引渡鈴的緣故。

  寧雨欣將雲遊的存在簡單和顧寒說了。

  「另外……」

  「什麼？」

  「你聽起來一點都不驚訝啊。」

  顧寒的聲音里還帶了幾分疲倦，卻有一點笑意：「這次可不是我，陸家傑大半夜想去找史天佑被拒絕，就打電話告訴了我，主動要求來公司加班。那隻惡鬼的事是他說的。」

  「嘖，我就知道。」

  「所以呢，是做噩夢了嗎？」

  寧雨欣開了免提，把手機扔在床上。

  一邊用干毛巾擦頭髮一邊嘆了口氣：「有時候真的很懷疑你是不是會讀心術。」

  「這是很簡單的推論，這個時間點遠早於你的平均起床時間，就算會因為昨天睡到中午產生偏差，也不會超過兩個小時。這種情況下能讓你的心緒產生波動的就只有做噩夢一個可能性了。」

  「等等。」

  寧雨欣忍不住反駁：「什麼叫我的平均起床時間？」

  「上午九點一十七分。」

  「……你是柯南嗎？」

  「簡單的計算而已。」

  她無言以對。

  腦海里閃過那個夢境最後定格的畫面。

  現在再想起，除了心驚，似乎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熟悉感。

  好像……

  之前也看到過類似的場景。

  寧雨欣低頭。

  長發上的水珠順著發尖落到她手上。

  水。

  她瞳孔一縮。

  想起來了。

  第一次碰到《洛神賦》那本古書的時候，她的的確確看到過一個畫面。

  但當時的視角不太對。

  她最先看到的是一個女人——應該就是古書的主角洛神。

  如果寧雨欣在夢中的視角就是洛神的視角，那她看見的那個男人又會是誰。

  為什麼她會覺得那個人好像顧寒。

  還有顧寒身上無法解釋的惡鬼之氣……

  寧雨欣沉默這一會兒，顧寒有些疑惑的聲音傳來：「怎麼了？」

  「啊……你以前有沒有留過長發？」

  顧寒沉默了一會兒。

  「怎麼，你做的夢裡有我長發的形象？」

  寧雨欣：「……」

  「沒有，很麻煩。」

  果然。

  她說不清自己是鬆了口氣，還是心裡又添了份隱憂。

  以顧寒對自己記憶的絕對掌控。

  他說沒有，那就肯定是沒有。

  而她看見的那個絕對是成年人，也排除了嬰兒時期不受他自己掌控的階段。

  如果寧雨欣的直覺沒錯。

  那應該的確是顧寒的前世。

  不。

  如果是跟洛神一個時代的話，說不準還要往前倒上個千八百年的。

  「在你的夢裡，我傷害了你嗎？」

  「啊，嗯？」

  寧雨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過後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她下意識地否認：「沒有啊，而且我看見的那個人也不一定是你。」

  顧寒的語氣明顯鬆了一點。

  「所以到底是什麼樣的夢。」

  「嗯……」

  寧雨欣想了想，把夢到的場景說了出來。

  想來就算是什麼前世今生。

  那跟現在的顧寒也沒關係。

  沒有一定要瞞著的必要。

  「說實話，我感覺這個夢可能預示著什麼。謎底或許會在裴清洄說的那個神隕之地。」

  顧寒好一會兒沒說話。

  就在寧雨欣以為他根本沒聽到的時候，那邊傳來了流水的聲音。

  隨後傳來了顧寒的聲音：「洗了把臉……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嗯？」

  她的腦海里下意識閃過顧寒被水珠打濕的臉。

  嘖。

  多少有點讓人好奇啊。

  顧寒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他清楚地看見自己原本就深邃的眼睛越發漆黑了幾分。

  乍一看和之前並無區別。

  但顧寒對自己了如指掌。

  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身體上產生的變化。

  一個正常人，在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不動聲色地發生著變化，第一時間都會感到恐慌。

  顧寒卻十分淡定。

  他聽著那頭寧雨欣帶了一點沒睡醒困意的聲音，忍不住翹了翹嘴角：「難道你不是想著親自去看一看嗎。」

  「……恭喜你猜對了，沒有獎勵。我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個地方我以前從我師父那聽說過，想要前去必須選對時間。每年只有十一月十五那天才能去。」

  顧寒挑了挑眉。

  這麼精確。

  他沒深究下去：「十一月的話，還有三個多月。」

  「嗯，我也需要做些準備。去之前我還得想辦法聯繫一下我師父。」

  寧雨欣說這話心裡有點沒底。

  她師父是個不著調的。

  還真不知道找不找得到。

  「好。」

  「行了，托你的福，我現在清醒了不少，你不去睡個回籠覺嗎？」

  「叮咚——」

  顧寒微微垂眸。

  另外一隻專門處理工作的手機響了。

  是孫秘書發來的消息：資料已經發過去了老闆，裴家這次是真著急了，您家樓下最近已經去過至少五波人了。

  顧寒道：「沒事，已經休息夠了，還有點事要處理。你今天要出門嗎？」

  寧雨欣「唔」了一聲。

  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最近的事。

  「可能會去樓上看一下從裴家別墅搬來的書房。」

  「好，晚上來找你吃晚飯。」

  那頭掛斷後。

  顧寒將已經編輯好的信息發了出去：報警處理了，警察處理不了的讓阿寬去。

  孫秘書秒回：「是。」

  他眼底閃過一抹寒光。

  有些人以為他一直不表態，就要蹬鼻子上臉了。

  寧雨欣用相當暴躁的手法吹完頭髮，頂著一頭炸毛出去客廳的時候，赫然發現桌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擺了一桌豐盛的早餐。

  她頓了一下，扯了扯嘴角：「前輩，這是怎麼回事？」

  雲遊在沙發上顯現出了身形。

  聞言滿不在乎地說：「剛才來了個送飯的年輕人，我替你收進來了，這也有錯？嘖嘖，看來是你的相好所送吧。」

  寧雨欣瞅了一眼外賣包裝袋上格外豪華的logo。

  一看就是顧寒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