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華陣，什麼時候。」
兜帽人轉頭看向房間的角落。
不知道什麼時候，三枚古錢落於其上，是蓮花脈絡的起源。
寧雨欣手指一攏：「一開始。」
片片花瓣在半空中舒展開來，然後化作天羅地網朝著兜帽人籠去。
提著巨大砍刀的惡鬼第一時間被束縛住。
兜帽人瞬間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陷入了泥沼。
他臉上第一次露出些微的惶恐之色。
寧雨欣緩緩道：「我這個人就喜歡說點廢話，前輩，我看你話也挺多的，不如留下來，我們好好聊聊。」
惡鬼手裡的砍刀消散。
已經被蓮花花瓣的鎖鏈給徹底束縛住了。
絲絲縷縷殷紅的線條纏繞在惡鬼身上。
而沒有痛覺的惡鬼居然像受到了什麼極大的折磨似的，發出了堪稱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同樣的痛苦等比傳到了兜帽人身上。
他原本雲淡風輕的臉猛地扭曲起來。
像是承受不住似的跪倒在地。
隔了幾步都看得見他的脖頸處青筋暴起，冷汗順著下巴流下去，在他身下聚成了一小灘。
「你，你想知道什麼。」
寧雨欣一挑眉，笑了：「我就喜歡前輩這種願意配合的。」
她招招手。
火焰弱了些。
兜帽人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
早已沒了一開始囂張的氣焰。
生人擁有惡鬼的力量。
諸多痛苦加諸於身而無動於衷，久而久之，好像他自己就真的變成了超越人類的存在，揮手間能決定他人生死了。
一朝被打完原型。
原來竟比常人還要狼狽些。
寧雨欣直接問：「你要知道你們這個組織的來源、目的，領頭人是誰，下一步目標是什麼，不用想著騙我，大家都是同行，我有的是辦法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話。」
「我，我說。」
兜帽人喘了好幾口氣才攢起了說話的力氣：「我們……呃！」
忽然。
他原本蒼白的臉色漲得通紅。
寧雨欣一怔，然後迅速反應了過來。
就著剛剛沒用完的血迅速在兜帽人身上畫了個陣法。
柔和的光亮起。
然而兜帽人眼睛忽然瞪大，一股漆黑的腥氣從他眼眶裡爬出來，頃刻間，惡鬼和他的身體同時開始分崩離析。
兜帽人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南，南星宮……唔咳咳！」
大量的鮮血從他的七竅各處涌了出來。
止都止不住。
史天佑從閣樓上跳了下來，想要上前，被寧雨欣攔住。
她面沉似水：「沒用了，惡鬼消散了。」
頂流小子看不到。
然而寧雨欣的視野卻很清晰。
黑氣將惡鬼的魂體攪得分崩離析。
和惡鬼建立融身咒的兜帽人已經絕無生還的可能。
說時遲那時快。
從兜帽人準備開口到變成一具毫無生機的屍體只發生在轉瞬之間，也只夠頂流小子從閣樓上跳下來。
寧雨欣將「南星宮」三個字記在心裡。
一揮手。
永明火席捲整個客廳，將惡鬼殘渣和兜帽人的身體吞噬殆盡。
「滋啦——」
沒了超自然力量的干預，客廳自動恢復了供電，燈重新亮了起來。
地上除了裴佳琪打翻的兩碗麵條，什麼都沒有了。
只有濺到顧寒身上的血昭示著剛才的一切都不是幻覺。
顧寒做出銳評：「這滅口的手段倒是利落。」
「您先別在這說話了。」
寧雨欣心累地按了按眉心：「大歌手，能借你家浴室嗎？」
裴佳琪也爬了下來。
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太過玄幻。
她一時間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傲嬌。
下意識點了點頭：「嗯，出了客廳，走廊盡頭就是。」
寧雨欣把顧寒往外推：「去吧，我讓陸家傑帶一套新的衣服來。」
顧寒放鬆力氣被她推著跑。
這個時候竟然也還笑得出來：「知道尺寸嗎？」
「陸家傑知道就行了，趕緊去吧。」
他聳了下肩膀，抬起下巴的時候銳利的目光掃過史天佑。
染了戾氣的眉毛微微一挑。
然後乖乖地洗澡去了。
史天佑：「……」
一邊目睹了全程的裴佳琪：「……」
等會兒。
她是不是看見了什麼不該看見的？
顧寒離開後，寧雨欣將整個公寓都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留下什麼隱患。
最後，她來到閣樓上。
閣樓的供電也已經恢復。
除了她最開始留下用來束縛綠童子，叫他不能離開閣樓的術之外，牆壁四周還貼了一圈符紙。
單拎出來是一種比較簡單的守護符。
但布符成陣、渾然天成。
就算是惡鬼想要闖進來也需要花一段時間。
寧雨欣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輕笑著表揚道：「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最優解，還將陣法完成得這麼完美，至少這方面，你已經比我厲害了。」
跟上來的史天佑猝不及防挨了一頓夸。
勾了勾嘴角。
然而心情卻沒有絲毫放鬆。
「如果不是師父及時趕到，我估計已經提前開始下一世了。」
他低著頭找自己的腳尖。
頭一次感覺自己好像一直都在原地踏步，從未有過進步。
這讓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登上舞台的茫然和無措。
他還以為自己已經徹底擺脫了過去那個軟弱無能的自己。
明明在離開清靈觀的時候已經下定了決心，下次見面一定要讓師父刮目相看的。
寧雨欣察覺到他興致不高，好奇地回頭看他一眼。
就看見一個一米八的大個子站在角落裡低頭數圈圈，頓時被這副場景給逗樂了：「怎麼了，這麼消沉可不像你啊。」
史天佑撇撇嘴。
聲音無比低沉。
「剛才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我什麼都做不了。」
「這有什麼。」
寧雨欣剛想說自己從小到大遇到的危險無數，她不也活蹦亂跳地活到了現在。
但話到了嘴邊。
她忽然想起來之前和頂流小子的信息交流。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
頂流小子對她似乎格外關心。
於是她換了個說法。
「你現在能做到的的確不多。」
史天佑半抬起頭，對上了她平靜的目光。
「不過當時如果我沒有及時出現，你至少救下了裴佳琪。如果我有所失誤，這個閣樓會成為避難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