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的樂器已經被搬空了，取而代之的是兩個大沙發和一個風格低調的木質茶几。
看起來倒是有客廳的樣子了。
顧寒走在前面。
寧雨欣本來想跟上，被裴佳琪拉了一把，她暗戳戳地問：「你跟顧寒一起去演唱會的事，史天佑知道嗎？」
「還沒來得及說呢，而且……」
「你傻的嗎？」
「哈？」
裴佳琪一把抓住她胳膊，壓低聲音說：「你和別的男人去看演唱會，知道史天佑會怎麼想嗎？」
「怎麼想，他師父魅力無限？」
裴佳琪盯了她幾秒。
某個瞬間她看起來很像打人，但是忍住了。
寧雨欣失笑。
「你們一個個的都慣會胡思亂想，我還沒說完呢，這次演唱會他也要來。唔，你倒是提醒我了，是該給他發個消息。」
裴佳琪看著她拿出手機來，然後才喃喃道：「我可不覺得是我想多了……所以你跟顧寒是什麼關係？我可提醒你，那可不是什麼善茬，一不小心要被吃干抹淨不吐骨頭的，奉勸你離他遠點，我還聽說……」
「哦？」
顧寒低啞的聲音從二人身後傳來。
他掃了裴佳琪一眼：「還聽說過什麼？」
寧雨欣看見裴佳琪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肉眼可見地躥了出來。
整個人都僵住了。
似乎是害怕極了。
寧雨欣立刻好奇起來，朝顧寒丟了個疑問的眼神：做什麼了把人家小姑娘嚇成這樣？
顧寒相當無辜地眨了下眼睛。
他對裴佳琪這個人沒印象。
之所以認識，是因為她是裴家人。
裴家人的資料現在還在他書房的架子上擺著。
而且他確定自己和裴佳琪沒有任何交集。
裴佳琪垂下頭：「沒，沒什麼，你們先坐，我去泡茶。」
說完不等他們說什麼，就一溜煙兒地跑了。
背影頗有點逃跑的倉皇意思。
寧雨欣瞪顧寒。
後者嘆了口氣：「真和她不熟。」
「那她為什麼這麼怕你？」
「可能跟那些都市傳說有關吧。」
「都市傳說跟你有什麼關係。」
顧寒的語氣淡淡的：「我就是都市傳說本體，應該是我高中時候，我不僅能看見鬼魂，身邊還容易聚鬼，陰魂一多，有時候就會發生一些怪事。那個時候就開始傳我身上有惡鬼附身，靠近就會招惹不幸之類的傳說。」
「不過從事實上來看，這也不全然是傳說。大半都是對的。」
寧雨欣想到了什麼。
「所以那段時間你和家裡的關係尤其不好，對嗎？」
「咦，陸家傑把這也告訴你了嗎。嗯，不過對我來說也沒什麼區別。」
頓了頓。
他抬頭看了一眼：「我想去閣樓看看。」
寧雨欣「嗯」了聲：「去吧，我就不去了，恐怕會嚇到那隻綠童子。你身上有陰陽魚玉佩，他傷不到你。」
顧寒露出頗為遺憾的表情。
也沒有強求，自己上樓去了。
她看著顧寒的背影。
心裡卻有了一個猜測。
為什麼顧寒高中時候的照片比較多，以及最後顧寒是怎麼走進顧氏這個龐然大物的。
這些所謂的真相其實經不起寧雨欣的細究。
如果想要知道，只要順著這個直覺猜想下去，相關的畫面就會自動出現在她腦子裡。
雖然牽扯到顧寒。
她算不到未來，也算不准過去。
但由既定事實推演出來的「事實重現」還是能勉強做到的。
寧雨欣閉了閉眼睛。
剛想要打電話給陸家傑確認一些事的時候，泡茶泡了將近十分鐘的裴佳琪終於從廚房裡出來了。
臉色格外蒼白，一出來就晃悠了一下。
手裡托盤上的茶杯碰得哐當作響。
寧雨欣嚇了一跳。
連忙放下手機上前扶住了她。
「怎麼了？」
裴佳琪搖搖頭。
似乎連話都有些說不出來。
寧雨欣看見她眉心處泛著一股漆黑的氣息。
這次格外明顯。
將裴佳琪一張小臉映襯得越發蒼白。
寧雨欣垂眸，指尖在她眉心處輕輕按了一下。
然後取走她手上的托盤，又把她扶到了沙發上。
足足五分鐘後。
裴佳琪才從那種話都說不出來的狀態里緩過來。
「我，我這是怎麼了？」
「你最近是不是又去閣樓了？」
裴佳琪一愣，隨後點了點頭。
「我說過了，綠童子只要存在，就會損害你的身體，不管他有意還是無意。不過還好，你的症狀不算太嚴重。」
寧雨欣在她身上拍了拍。
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麼手腳，裴佳琪立刻就感覺沉重的身子輕鬆了不少。
「今晚過後，還是將他放回去吧。」
裴佳琪留著綠童子，本就是為了演唱會。
想要找到全新的靈感。
今晚就是演唱會，結束過後的確也沒有再留著綠童子的理由。
她是能為藝術獻身，但不想作死。
因此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寧雨欣拍拍手，將托盤上的茶拎過來一杯，抿了一口。
不愧是讓裴佳琪在廚房磨蹭了這麼久的茶。
味道果然很不錯——雖然比她的清心茶還是差那麼一點就是了。
「對了，我有個問題問你。」
裴佳琪坐在沙發上，現在已經老實了，聞言也沒拉著臉對寧雨欣施展傲嬌大法，只是有些疲憊地點點頭：「問吧。」
「你小叔裴清洄和三姐裴萱，一直都住在裴家別墅嗎？」
裴佳琪愣了一下。
沒想到寧雨欣問的是這個。
她想了一下。
「我三姐不知道，但有記憶以來，我小叔的確一直住在別墅。他跟我們年齡相仿，但幾乎從來不跟我們一起玩。你問他們做什麼？」
「關於你小叔的事可以說得更詳細些嗎。」
裴佳琪猶豫了一下。
寧雨欣看出來她猶豫的原因。
她好奇地問：「我以為你跟裴家的關係沒有那麼親。」
「……不是裴家，是我小叔。」
裴佳琪低下頭，聲音悶悶地說：「我在家裡一直不受重視，每年只有去別墅，遇到小叔的時候，只有他會鼓勵我，讓我做自己喜歡的事。當初我發第一張專輯，就是我小叔幫的忙。」
原來是這樣。
寧雨欣曲起指尖，在下巴處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