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後來問過你關於借命咒的事情，你還記得吧。」
寧雨欣點點頭。
借命這種惡咒原本是下咒之時就立刻生效的。
結果因為顧家老爺子陰魂的存在，生生拖了十多年。
惡咒雖然沒有發動，但那畢竟是陰氣極重的東西，長期附在人身上，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不好症狀。
從結果來看。
出現在顧染身上的症狀就是精神狀態的極致不穩定。
說實話。
如此長的影響時間，顧染如今還能好好地站在寧雨欣面前，她已經覺得是個不大不小的奇蹟了。
顧染緩緩道：「有一段時間我天天自殺，都是被陸家傑救回來的。我發瘋的時候就一直給他發消息打電話，有時候凌晨，有時候半夜，大部分時候都不是什麼陽間時間。我那個時候，應該是想逼走他的。」
她說著說著，嘴角翹了一下。
可是那個人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她。
無論她什麼時候打電話過去，無論她多晚發消息，他都會第一時間回應。
她發瘋發得自己都厭惡自己。
卻仍舊有一個人從不拿異樣的眼光看她。
可能在陸家傑的認知里，「吃人的魔女」怎麼發瘋都是正常的。
寧雨欣想了想。
覺得這個說法靠譜。
陸家傑那傻子可能還真是這麼想的。
「可是我覺得自己不能太自私了。」
顧染輕輕嘆了口氣：「大概從去年開始吧，我感覺自己的狀況好了一點，就開始疏遠陸家傑了，不給他發消息，也不給他打電話，十天半月見不到一面……然後發現這是純純地折磨自己。」
寧雨欣緩緩道：「你去從年開始接觸裴俊，他是借命咒的受體，應該和你身上的惡咒產生了某種對沖反應。不過這種情況是飲鴆止渴，長期接觸下去，有害無益。」
「所以我真的很感激你。」
顧染用難得認真的語氣道：「我聽陸家傑說過了，是你發現了我身上的異樣，也是你替我解除惡咒，我才能像現在這樣毫無顧忌地靠近我喜歡的人……另外，你還是個美人，唔，雖然有點手指不協調，不過笨蛋美人也是我的菜。」
「等等。」
寧雨欣滿臉木然：「話題跑偏了吧。」
「哈哈哈！」
顧染開心地笑了起來。
本就明艷的五官像是被籠罩上一層春天的陽光：「我的意思是，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跟你待在一起當然很舒服。」
寧雨欣嘆了口氣。
「能得到你的認可我的確很高興，但如果能少把我當成換裝娃娃，我可能會更高興。」
「那可不行，這是我為數不多的愛好。而且難道你不想讓顧寒見到更美的你嗎？」
女為悅己者容。
寧雨欣有點心動。
但是權衡了一下，覺得如果真的每次見顧寒的時候都要花上一個小時捯飭的話，那她還不如直接跟顧寒網戀。
於是義正言辭道：「不想，謝謝。陸家傑到了，在電梯裡，我就不送你了，祝你們一路愉快。」
顧染嘿嘿一笑：「你也是。」
送走顧染這尊大佛。
寧雨欣又在沙發上躺了會兒。
又想起來什麼似的，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足足十幾聲過後，電話才被接了起來：「寧雨欣？」
「裴大歌手，你現在出發了嗎？」
「還沒有，剛剛在試妝，找我幹嘛。」
「我想在演唱會開始之前來你家一趟，你看方便嗎。」
「可以，下午四點之前我都在家。」
寧雨欣看了一眼時間。
剛過上午九點。
「OK。」
午後。
顧寒準時到家，兩人一起來到了裴佳琪租用的那座小公寓。
剛到門口，寧雨欣就發現公寓周圍的植物生長得更加茂盛了。
她看向顧寒。
後者緩緩地蹙起了眉頭。
「你看見了什麼？」
「一朵雲。」
顧寒抬起下巴，看向公寓頂上的天空：「一朵墨綠色的雲，大概有半個公寓那麼大，裡面似乎還有些……」
他眯了眯眼睛。
「藤蔓。」
寧雨欣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在她的視野里，公寓上空是一團厚重的陰氣。
但具體是什麼形態看不出來。
聽這描述……
果然。
寧雨欣露出瞭然神色：「走吧，先進去。」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寧雨欣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顧總，在安寧村的時候，你是不是早就發現了惡鬼本體啊？」
當時她也是在安寧村上空看到了一團幾乎已經凝成實質的陰氣。
形似黑雲。
那代表惡鬼盤旋的具現化。
顧寒肯定也看見了，不過看見的應該是更為準確的形態才對。
果然。
他露出一個「的確如此」的表情：「我看見的是一個巨大的祭台，上面擺著無數少女的頭顱，一個牌位被供在最中間，上面有山水的紋路。」
寧雨欣怒了：「那你當時怎麼不早告訴我？」
如果一開始就知道得這麼詳細。
她也不會被李如葦弄得那麼狼狽了。
要不是提前留了顧音塵那一手，沒準真要翻車。
顧寒沉默了一下。
沒有開口。
寧雨欣卻不肯放過：「你當時肯定是把我當江湖騙子對吧，想用安寧村的事情來試探我，對不對？」
「是。」
顧寒見躲不過去了，嘆了口氣：「寧寧，是我錯了，當時我不應該將你身陷險境，早知道今日，我肯定不讓你去安寧村。」
「……算了吧，我不去安寧村還不一定看得上你呢。」
「哦？」
顧寒湊近過來：「所以你是在安寧村就對我動心的，什麼時候，我怎麼沒察覺。寧寧，不老實啊，這都不告訴我。」
寧雨欣直接按了門鈴。
讓裴佳琪的聲音打斷了這個男人的喋喋不休。
「來了，你……」
裴佳琪看見顧寒，眉頭一皺。
打招呼的聲音憋在了喉嚨里：「顧總，你有什麼事？」
顧寒沒得到答案有些懊惱，面色冷淡，沒說話。
寧雨欣連忙解釋：「他算是我朋友，我們打算一起去看你的演唱會，玄學的事情他也有些了解，能幫上忙。」
裴佳琪狐疑地打量了顧寒一眼。
卻在接觸到他冰冷的目光時瑟縮了一下，她下意識移開目光：「先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