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國生的話語裡不是沒有漏洞。
反而,這麼多隱藏的疑點羅列在一起,讓他看起來越來越可疑。
但是致命的一點在於:沒有證據。
袁國生眼見眾人沉默,一擺手,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還有什麼事嗎,這麼晚了,既然羅老師沒事,我想先回去休息了。」
「等等。」
顧寒靠著椅子,氣定神閒地開了口。
他的語氣淡淡的,但一開口,就是有種叫人忍不住跟著他說的做的魔力。
袁國生將要起身,又放棄了。
似乎是想看看他能說出點什麼來。
顧寒語氣緩緩:「從剛才開始,你都沒問過我和寧寧懷疑你什麼,為什麼?」
袁國生一愣:「這是什麼問題,我……」
「羅永昌的案件幾乎一目了然,證據鏈條齊全,甚至連羅永昌本人當時都沒有提出任何的異議。如果我是你,我聽說有人懷疑我,第一反應會是:懷疑我什麼,你們以為羅永昌割腕是我的手筆嗎。但你不是。」
「無論是監控資料還是證人口供,不管看上去多無懈可擊,對你來說都應該是無稽之談,甚至是無比困惑的。」
「因為你就是陳夕,你是這起案子的受害者。僥倖逃過一劫,撿了條命回來,還一時半會不能拿回自己應有的東西。換做是我,這個時候有人湊上來說:我懷疑你,我在查你。我會疑惑:懷疑什麼,為什麼查我?」
顧寒的指尖輕輕點在已經被冷氣吹得冰冷的瓷杯上。
「可是你一次沒有問,像是知道我們在懷疑你什麼,而且還有條不紊地就我們提出的『離譜』證據做出反駁。為什麼,只要你是陳夕,去驗個DNA,我們剛才說的所有都是笑話。那麼,袁先生,你現在要問問我們到底在懷疑什麼嗎?」
袁國生眼神閃爍了一下。
「哈,顧先生這話我倒是聽不明白了,我作為受害者,為自己辯解還有錯咯。那你倒是說說,到底懷疑我什麼!」
不等顧寒說話。
他立刻搶白道:「不會懷疑我才是那個殺人兇手吧,那我可要笑掉大牙了。陶警官,你們警察之前查的那些原來都是廢紙啊。」
陶程雖然直覺這個袁國生不對勁。
但聽了這話也不得不承認。
的確。
不管袁國生到底是不是陳夕,人一定是羅永昌動的手。
監控、公寓內的取證都說明了那裡發生過爭鬥,而且有大量血跡。
雖然大部分都已經被清理掉了,但搜證隊已經從公寓裡提取到了可以檢查DNA的血跡。
羅永昌本人的證詞雖然還沒有被全部證實,但憑藉陶程的經驗和眼光,他相信羅永昌沒有說謊。
如果他沒殺人,沒有任何必要承認罪行。
甚至連脫罪的律師都準備好了。
袁國生仿佛也知道這一點,主動對陶程說道:「如果你們在公寓裡發現了血跡,我可以提供自己的DNA信息,只要一驗就能還我清白了吧。」
陶程:「這……」
他看向寧雨欣。
有些想知道這道士還能說出什麼來。
寧雨欣卻點點下巴:「有道理誒,這麼看來,那天公寓裡的確只有你和羅永昌咯?」
袁國生嘆了口氣:「寧小姐,我都說是你誤會我了。」
「可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證明你就是陳夕啊。」
袁國生眉毛緊緊皺了起來:「什麼意思?」
「假如,我是說假如啊。」
寧雨欣微微一笑:「假如陳夕這個人早就在五月二十八之前就死了呢,假如那個去到羅永昌公寓的人只是假裝自己是陳夕呢。」
她這話一出。
房間內眾人齊齊一愣。
繼而都後背一寒。
這個猜測眾人之前從未想過。
但如果是真的,那的確就能解決所有不合理的地方。
袁國生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寧小姐,你說這話負責嗎?」
寧雨欣一指旁邊的陶程:「這不是有陶警官在這嗎,而且我只是說個可能性嘛。從警方的調查資料來看,羅永昌跟陳夕平時的交流都是靠網絡,偶爾見面,陳夕也是那副捂住臉和眼睛的裝扮。只要你做同樣的裝扮,很容易就會讓羅永昌誤以為你是陳夕吧。」
「夠了!」
袁國生冷冷地看著她:「證據呢,寧小姐,你這麼說真的很讓我難過。我沒有做過你說的這些事,我也的確是陳夕,警察已經去我的住處搜過了不是嗎,難道還證明不了什麼嗎!」
這次沒等寧雨欣說話。
陶程就直接道:「我們查的是陳夕的住處,哪裡有大量手稿和參考書籍,基本可以證明之前的確是陳夕住在那。但是袁先生,雖然你承認了自己之前住在那間出租房裡,但我們無法證明,你明白嗎?」
「也就是說,你們懷疑是我殺了陳夕,然後鳩占鵲巢?」
陶程沒說話,但顯然就是這個意思。
「不,不,你們先等等。」
孫醫生都聽懵了,他愣愣地說:「陳夕難道沒有身份信息嗎,取一下這位袁先生信息比對一下不就行了,還有手稿上的字跡,這些不都能做比對嗎。」
袁國生一頓,繼而露出了一點笑意:「孫醫生說的對,陶警官,你不如先去查一查再來問我的罪。」
陶程也不含糊,立刻就要打電話。
「不用了。」
陸家傑又從公文包里摸出一份資料:「這是筆跡鑑定書和DNA檢驗結果。」
這麼快?
陶程瞳孔一縮。
這麼快就拿到結果。
怎麼也得是至少一天前就開始檢驗了。
那個時候這兩個人就開始懷疑袁國生了嗎,可是為什麼。
警察是在今天才拿到公寓附近的監控,讓袁國生這個人進入到了眾人的視野中。
在這之前,他不純純是個小透明嗎。
不管陶程心裡有多少疑惑。
蓋著權威章的鑑定結果不能造假。
DNA檢驗結果顯示,在公寓裡和羅永昌起衝突的人的確是袁國生——雖然不知道這個現場血樣他們是怎麼拿到的。
筆跡鑑定則顯示出租房裡的那些手稿的確都出自袁國生之手。
袁國生「哈」了一聲:「怎麼樣,結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