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眼鏡看見寧雨欣,立刻很歡脫地點了點頭。
寧雨欣也禮貌性地打了招呼。
一扭頭,顧寒已經給她拎了把椅子過來:「不用謝,應該的。」
寧雨欣:「……」
顧寒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陶警官,開始什麼,你們的調查有什麼結果了嗎?」
「警方有幾個問題,需要和在場諸位確認,這牽扯到一起嚴重的刑事案件,馬虎不得,還請各位如實配合我們警方工作。」
寧雨欣注意到他用的詞語是「刑事案件」而不是命案。
唔。
看來警察也查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她洗耳恭聽。
「你們知道陳夕這個人嗎?」
這話一問出來。
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有反應。
羅永昌直接是身子顫抖起來,照看著他的孫醫生如臨大敵,鎮定劑已經備好放在手邊了,就怕這人又突然發瘋。
導演一臉茫然,顯然沒聽過這個名字。
倒是小眼鏡袁國生,在一愣過後,眼神微微垂下,流露出一點類似於落寞的神情。
寧雨欣和顧寒倒不意外警察能查到陳夕這層,只是沒想到就這麼大喇喇說出來了。
陶程目光一掃,將眾人的反應都收入眼底:「看來有人是認識這個人的,羅先生,我們查到這個人和你來往密切,五月二十八日,這個人進了你的公寓,然後就消失了,能請你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除了知情的。
剩下的人都是難以置信地看向羅永昌。
什麼意思?
這不就是明擺著說這事兒是羅永昌乾的嗎?
羅永昌的臉色堪比剛糊了一層白漆的牆,雖然難看得嚇人,但意外地竟然沒有發作,也沒有第一時間反駁。
看來警察辦事兒還是靠譜。
肯定在將大家都召集起來之前就單獨問訊過了。
那錄音來歷不明,基就算不能當做證據,也足夠撬開羅永昌本就被陰魂折磨得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線。
再加上這一夜並大半天,警察也不是吃素的。
肯定已經將羅永昌的住處和陳夕住的地方都搜過了。
他曾透露過自己曾經將陳夕的「屍體」藏在公寓,就算他清理得再仔細,憑現代刑偵技術,也能從中找到蛛絲馬跡。
退一步說,至少血跡是檢測得出來的。
所以他辯駁不了。
羅永昌怯懦地抬起頭,看了陶程一眼:「我的律師要到了。」
嗬。
寧雨欣在心裡讚嘆地點點頭。
反應還挺及時。
不過此事距離證據確鑿只差一線。
羅永昌的動機充足,監控也顯示陳夕的確是進入了羅永昌的公寓之後消失的。
接下來只要再找到陳夕的屍體。
證據鏈就完整了。
這種時候律師出現,應該只是為了爭取減刑——陸家傑一邊頂著烈陽焦頭爛額地調查顧寒說的事,還沒忘記跟寧雨欣聯上了語音,當八卦聽。
聽到羅永昌找律師的時候。
他說出了這麼一串。
寧雨欣眯了眯眼,發了個消息過去:這種情況一般怎麼辯護才能成功減刑。
「正當防衛,或者過失殺人。」
和陸家傑的聲音一起響起來的是開門聲。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在警察的帶領下走了進來,他戴著眼鏡,提著公文包,一副社會精英的模樣。
陶程說:「何律師來得很準時。」
何律師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用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說:「委託人在這,這是應該的。」
他看向羅永昌,語氣柔和了幾分:「羅先生。」
看見這個人,羅永昌慘白的臉色總算是回復了幾分。
等到何律師坐到他身邊後,他哆哆嗦嗦地開始說話了:「陳夕,陳夕的確是我殺的。」
此言一出,滿座都是鴉雀無聲。
「不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緊接著羅永昌給他們還原了那日裡高級公寓發生的事。
陳夕一直給羅永昌當代筆。
但是輪到永夜微火這部劇的時候,想要的就不僅僅是當個影子人那麼簡單了。
他想要自己署名。
而且要摒棄掉羅永昌在將小說改編成劇本這個過程中付出的所有,只寫他一個人的名字。
這幾乎就是要斷絕羅永昌的路。
陶程:「所以你就把陳夕約到自己公寓,實施殺人行為?」
「不不,不是的。」
羅永昌慌忙搖頭。
「我只是想要和他好好商量一下解決辦法,誰預謀殺人會把受害人約到自己家裡來啊!」
後半句話的水平和措辭跟他整個人都不相符。
寧雨欣掃了一眼旁邊的律師。
估計是這位教他這麼說的。
倒也有點道理。
如果羅永昌一開始就存了殺人的心思,的確沒必要這麼蠢。
把焦點引到自己身上。
陶程示意身邊的同伴記下證言:「繼續,陳夕到你的公寓過後又發生了什麼?」
羅永昌囁嚅道:「我知道自己不光彩,我得到的一切都是靠他的才華。但我從來沒虧待過他,每個月都給他十萬的,版權賣出去了還會給他分成。這次他想要署名,我雖然一開始很害怕,但後來也動搖了。」
「我跟他說:『能不能加上你的名字的同時也保留我的名字,我求你了。』現在的人都太過神通廣大了,大家一看就知道這次的劇本和我之前的那些一脈相承,要是上面只有他一個人的名字,我肯定會身敗名裂。」
「我,我真的很害怕,我有家人,有兩個孩子,他們還小,每次打視頻電話的時候都說以後要成為跟我一樣的創作者,我,我不能讓我的孩子失望。」
說著說著,他竟然捂臉哭了起來。
孫醫生和全程狀況外的導演都一臉複雜,不知道說什麼好。
寧雨欣撐著下巴。
因為剛剛起床,很想打個哈欠。
她冷淡地想:本來就不是你的東西,現在哭有什麼用。
眼看這人哭起來還有點沒完沒了了。
寧雨欣忍不住道:「羅老師,然後呢,陳夕是答應你了還是沒答應,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羅永昌抹了一把眼淚,平復情緒後紅著眼睛說:「他不同意,還非常生氣,情緒直接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