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羅永昌理所當然地,對陳夕產生了可笑的憎恨。
並且在陳夕第三次要求署名的時候,對他下了殺手,屍體被他藏在了家裡。
等到羅永昌第二天冷靜下來過後,想要去處理屍體的時候。
卻發現那屍體竟然不見了。
——錄音到這裡停頓了一下。
羅永昌的聲音忽然弱了下去,直到聽不見了,就仿佛是他說了這一籮筐話後終於冷靜下來了一樣。
然而「冷靜」的時間不過五秒鐘。
一道聲嘶力竭的慘叫聲伴隨著「滋啦滋啦」的雜音一起,幾乎要穿透耳機,直接撞在人的耳膜上。
戴著耳機聽著的幾個人齊齊眉頭一皺。
後面的就是寧雨欣和顧寒到場的聲音了,一直到顧寒關上了錄音筆,這段長而折磨人的錄音才徹底結束。
羅永昌的這段錄音讓現場的警察全都沉默了。
永夜微火劇組的事情之所以會吸引警方注意。
一開始的確是因為這裡出現的超乎尋常的精神病症人數增多,而且涉事的人都是公眾人物,一個處理不好就會引起民眾恐慌。
為了應對可能出現的各種突發狀況。
F市市局直接把刑偵一隊派了過來,嚴陣以待。
提心弔膽了幾天,終於等到了醫院的檢查出來。
顯示所有人都沒問題——至少不是某種未知病毒爆發。
陶程一口氣還沒松。
緊接著就是一個原本好好待在房間裡的大明星憑空消失,遍尋不見。
警方剛剛把搜索網鋪出去。
各部門人員正加班加點搜尋這個大明星失蹤的各種可能性,一邊還要留意網絡監控。
畢竟這位可是真頂流。
一旦失蹤,他們都不敢想網友和粉絲們的唾沫星子會如何把市局給淹了。
正焦頭爛額呢。
又當頭被一聲慘叫給剝奪了最後的休息時間。
甚至來不及慶幸沒發生什麼嚴重的刑事案件,眼下這錄音就徹底擊碎了他們的幻想。
誰能想到。
一個受萬人敬仰的編劇身上竟然纏著命案。
陶程臉色一變再變,當機立斷道:「派人盯住羅永昌,立案,先查這個陳夕,今晚都別睡覺了,動起來!」
「是!」
都說八卦是最醒神的。
這麼大一個活生生的八卦砸下來,登時把別墅內外的一眾警察都砸得頭昏腦漲。
「二位,這件事還請先不要外傳。」
寧雨欣很配合地點了頭。
陶程正打算離開。
顧寒忽然開口把他叫住:「有一件事,需要陶警官幫忙。」
陶程皺了皺眉。
「放心,不是浪費警力資源的事,也不會很麻煩,而且這件事對眼下的情況也有很大幫助。」
陶程停住了腳步。
十分鐘後。
這位不苟言笑的陶警官滿臉狐疑地離開了他們的房間。
寧雨欣全程圍觀。
忍不住在心裡感慨。
不愧是能管下來那麼大一個顧氏的男人。
瞧這說話的藝術。
顧寒一回身:「現在就等著吧,倀鬼既然是人為製造出來的,就代表除了羅永昌這個殺人的,陳夕這個已經死了的,還存在另外一個人。」
寧雨欣挑了半邊眉毛:「你怎麼確定這個人一定會出來?」
「下了誘餌,做了圈套,最後收取利益的時候卻不在,那不是太蠢了嗎。寧寧,這種問題你也問得出來?」
「……什麼時候又給我換了個稱呼。」
顧寒一彎嘴角:「我想要個專屬,不行嗎?」
寧雨欣:「……你高興就好。」
雖然她一點都不明白一個稱呼能代表什麼。
這一夜註定不平靜。
人未眠,鬼當道。
各懷鬼胎的人走在暗夜裡。
有時候竟叫人看不出人與鬼的的分別。
天蒙蒙亮的時候,寧雨欣和顧寒還沒等到警察的調查結果,先接到了陸家傑的電話。
「查到了,不過你們最好不要抱太大期待。」
陸家傑傳過來一份資料:「這個人十分神秘,叫陳夕,住在花樓區碧蔭路二單元302號。地址很明朗,但周圍鄰居見過他的次數屈指可數。」
「我找了一晚上才找到幾份見過這個人的證詞,都大同小異。說他身材瘦小,總是穿一身連帽衫和洗得發白的牛仔褲,戴帽子口罩,臉也遮得嚴嚴實實。有人跟他說話,他要麼點頭要麼搖頭,很少回應。」
「住他對門那一家人甚至直到今天都不知道自己對面還住了個人。」
陸家傑說到這嘆了口氣。
「唉,明明羅永昌擁有的一切都該是他的,結果現在人都不明不白地死了,卻沒任何人記得。可憐,要是……」
「別在這散發同情了。」
寧雨欣打斷了他的長篇大論:「昨晚羅永昌自己承認了殺害陳夕的事,但他又說要處理屍體的時候,屍體失蹤了。當時那個情況他不大可能說假話,你查查,羅永昌進組之前住在哪。」
「什麼?」
陸家傑驚了,他剛從蛛網一般的信息中抽頭出來,還沒來得及跟上昨晚這直接「一日千里」的進度:「他承認了?好事啊,什麼情況,你怎麼知道他沒說謊,我跟你說,這種人我見得多了,就……」
「陸家傑。」
這是顧寒的聲音。
陸家傑滔滔不絕的傾訴欲頓時遇上了這輩子逾越不過去的萬里城牆,偃旗息鼓了:「是。」
等了一會兒。
他說:「查到了,在F市中心的一套高級公寓,嘖,這地兒的房價都快趕上京城三環了,有錢啊。」
這時候顧寒忽然插了句話:「查一下他所在小區裡的住戶名單。」
「啊?」
陸家傑愣了一下,手上下意識動了起來,但嘴上沒忍住問:「查這個幹嘛。」
「如果羅永昌沒說謊,那就是有人進入了他的房間裡把屍體帶走,或者……這個人根本就沒死。但不管是哪種情況,我都覺得一個屍體,或者重傷到讓羅永昌認為已經死了的人,能無聲無息地從羅永昌的公寓消失,一個人肯定辦不到。」
陸家傑憑空被他說出了一腦門的冷汗。
「你的意思是,這個人就住在羅永昌的小區里?」
顧寒指節交錯在下巴處,目光泠泠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