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要麼是咱們這位大名鼎鼎的羅大編劇只是個小說的搬運工，負責的只是把小說改成劇本，然後還死不要臉地在作者一欄蓋了自己的戳。」
陸家傑在電話那頭大呼小叫了起來。
「不是吧！虧我還真情實感地崇拜過他呢，嗚嗚，我幼小的心靈碎一地了。」
寧雨欣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勞煩你自己拼起來，然後去查這個神秘的代筆人，今晚加班，但是沒有加班費。」
「……你又不是我老闆，裝什麼大尾巴狼？」
顧寒不急不緩地補充上一句：「小道士說得對。」
陸家傑：「……」
這一對狗男女！
他認命地打開電腦，苦兮兮地加起了班，一邊調資料一邊問：「怎麼你們都覺得那個人是代筆，萬一就是羅永昌強取豪奪呢。」
顧寒說：「這個人應該是自願的。」
「哈？」
陸家傑不能理解，鼻樑上的眼鏡差點兒掉下來：「他有病？」
顧寒輕輕閉上了眼睛——今日用眼太多，有些疲憊了。
「羅永昌的後四部作品雖然題材各異，但基調大都是明快溫暖的，四部都是好結局。還有一部入選了某視頻平台年度甜劇之首，發糖和劇情兼得——這部劇是羅永昌開始走紅的開端。」
「一個正常人，如果是被迫被人剽竊成果，逼著創作作品。就算再正能量的題材，都會在字裡行間流露出作者的怨憤和不滿。但我沒從這個人的文字里看到這些。」
頓了頓。
可能是想到了寧雨欣也在，於是柔和了語氣，難得沒有直接下結論：「不過這些猜測畢竟沒有進一步的證據支撐，你要是有別的想法也可以話說出來。」
他說的也是寧雨欣想的。
實在是沒什麼好補充的。
「那就太奇怪了。」
陸家傑一個正兒八經法學名校畢業的高材生，博士期間專攻經濟法領域，「等價交換」的各種衍生規則在他腦子裡根深蒂固。
「如果這個人這麼厲害，幹嘛不乾脆轉戰小說領域，這年頭IP改編一抓一大把，他這種質量過硬的，版權費加上書本身的收益，恐怕比他默默無聞地跟在羅永昌身後當個影子寫手賺錢太多吧。」
「再說了，羅永昌的第二部作品出來的時候是二十年前，那時候羅永昌都三十好幾了，早就結婚生了孩子。總不能是因為他的『個人魅力』，導致這位神通廣大的代筆人對他死心塌地吧。」
排除了錢財和感情的因素。
到底是什麼原因，才讓一個人心甘情願地把形同自己孩子的作品讓出來，被冠以別人的名字呢。
這部永夜微火里又到底藏了什麼。
叫羅永昌如此心虛和緊張。
寧雨欣暫時還說不清楚，於是抬了抬下巴說：「所以這不就得靠你查了嗎。」
陸家傑：「……我是你倆的秘書嗎？」
「當然不是。」
寧雨欣在心裡說：秘書也有下班的時候呢。
不過為了不過分刺激陸家傑，她還是把這句話咽了下去。
這個時候顧寒說：「操控一個人，要麼是威逼要麼利誘，如果不是逼迫，那就只剩下利誘這一條路。只不過這位代筆人想要的不是名聲和錢財這麼簡單。我有個預感，那位代筆人的訴求可能在永夜微火這部劇里。」
寧雨欣微微一愣。
看見顧寒的神色帶了一點肅然。
她往嘴裡塞了一片薯片，就這「嘎吱嘎吱」的青檸味緩緩道。
「如果一切都順其自然、水到渠成，羅永昌現在不會被陰魂纏身，身邊也不會出現倀鬼這種天怒人怨的東西。所以這個代筆人一定是出了什麼狀況。」
陸家傑看不見這邊兩個人的臉色，無知無畏地問了一句：「什麼狀況？」
「很大可能是沒了。」
陸家傑愣住。
顧寒接著道：「羅永昌是在六月份突然著急著想要將永夜微火拍出來的，為此甚至『屈尊』加入了『文化城』。你看得出來他身上的陰氣盤踞多久了嗎？」
寧雨欣：「不會太準確，不過據我今天看見的，他身上的陰氣不低於一個月，但不會多過三個月。」
「恰好在這個時間點。」
顧寒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輕輕扣在手邊的硬書封上：「如果讓我來猜，可能是六月份，這個代筆人就永夜微火的劇本產生了矛盾，之後他因為某種原因死了，或者遭遇了別的意外。那之後羅永昌身邊開始出現怪事。」
「因為心虛，或者是想贖罪。羅永昌開始急於把永夜微火這部劇拍出來——這可能就是那個代筆人的一部分訴求。」
陸家傑聽得拳頭都癢了起來。
雖然知道顧寒在寧雨欣面前，刻意收斂了話術。
但大家都不是傻子。
能有什麼意外。
大概率就是羅永昌不想滿足代筆人的某個訴求，鬼迷心竅地把人殺了。
過後被陰魂纏身。
這才知道害怕，開始滿世界求解決的辦法。
呸！
寧雨欣倒不像他那麼憤世嫉俗，她撐著下巴問：「你說一部分訴求，她還有別的訴求是嗎？」
「我只是猜測。」
顧寒的聲音涼悠悠的，語速比平常稍稍快了一點：「不過如果只是單純把永夜微火拍成劇，應該不至於羅永昌這樣功成名就的人動手殺人。所以可能還有別的，他不能接受的……比如，在這部劇本的編劇一欄上也署上代筆人的名字。」
陸家傑怒了：「這不是應該的嗎？」
寧雨欣嘆了口氣。
「我們能從行文中找到永夜和其餘四部劇本的相似之處，廣大網友難道會扒不出來？」
「可是，可是這本就是那個代筆人應得的啊。」
寧雨欣沒說話。
情感上，她的確同情那個代筆人。
但理智還被一些解釋不通的地方占據。
好在顧寒看出來了她不想多說，直接冷聲道：「你有這個時間憤世嫉俗，不如儘快把這個人查出來，知道了這麼多消息，查個人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
「交給我吧！」
陸家傑打了雞血一樣，掛斷電話，一頭扎進了資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