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永昌廢了老大的勁才忍住了沒衝著寧雨欣翻白眼。
哪個學校的研究生專業還在要求這些「中學推薦讀物」,那個什麼考研班的老師有教師證嗎,真的不是網上什麼辦假證的騙子嗎。
但是他對寧雨欣沒什麼好印象。
雖然心知肚明,但也沒有多此一舉提醒她可能上當受騙的事。
只是冷笑著打發了她:「不知道,你自己去找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寧雨欣倒沒因為他這帶刺的語氣生氣。
她盯著羅永昌離開的背影看了會兒,臉上露出了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情。
片刻後,寧雨欣端著一杯涼水和一瓶肥宅快樂水並一袋小零食回到了羅永昌的房間。
剛把水放下,就聽見顧寒說:「怎麼了?」
寧雨欣嘆了口氣:「顧總,你真是太神通廣大了,你該不會是在我身上裝了攝像頭吧。」
顧寒這廝居然認真地停下了翻書的手,沉凝著眉眼思考了一會兒:「如果你同意的話……」
「滾!」
他頗為遺憾似的嘆了口氣。
「這樣麼,既然你不喜歡,那就算了。我看過這間別墅的設計圖,茶水間就在樓下一個轉角處,除非你遇到了什麼事,不然早五分鐘之前你應該就能回來了。這個理由夠不夠。」
很好,無懈可擊。
寧雨欣只好把剛才和羅永昌說的話簡單複述了一遍。
「我簡單試探了一下,本來還以為上面一層的書會有什麼貓膩,不過看他的反應也沒什麼異樣。」
她嘆了口氣:「看來咱們這位偉大的編劇只是有點不太愛乾淨。」
「不一定。」
「嗯?」
顧寒已經看完了小說版的「永夜微火」,現在在翻的是劇本。
他拿起小說,自然而流暢地翻到了其中一頁。
寧雨欣探頭一看,是男主的其中一句台詞。
「人之所以痛苦,在於追求錯誤的東西。」
她愣了愣:「有什麼問題?」
顧寒又往後翻了翻,指出了一處台詞:「過去都是假的,回憶沒有歸路,春天總是一去不返,最瘋狂執著的愛情終究是過往雲煙!」
他緩緩道:「這些都是從《百年孤獨》這本書里引用出來的,而且兩次出現都和男主的心境轉變有關,是重要情節。」
寧雨欣不太懂文學。
但這話她聽懂了,眼睛倏地一眯。
如果不是遇上了那種彗星撞地球的巧合,讓羅永昌寫出來的台詞恰好和某本知名名著的經典語句微妙重合。
再鑑於寫下《百年孤獨》的那位骨頭渣子都已經化為塵土了,不可能是那位反過來借鑑羅大編劇。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羅永昌借鑑了《百年孤獨》。
從將裡面的語句用在男主的重點戲份上這點來看,作者對《百年孤獨》這本書相當重視和喜愛。
那麼問題來了。
這麼一本明顯被作者十分重視的書為什麼會放在書架最上面一層落灰。
寧雨欣和羅永昌提起這本書的時候,他似乎連書架上有這本書的存在都不知道。
再問得更尖銳一些。
「永夜微火」真的是羅永昌的作品嗎?
寧雨欣感覺絲絲縷縷的涼意順著脊背爬了上來。
如果按照這個思路順下去,「永夜」的原作者不是羅永昌。
那真正的作者是誰。
那人又去了哪。
是不是和羅永昌被陰魂纏上的事情有關。
寧雨欣想像力豐富。
轉瞬間已經自行想像出了好一出「檯面上的作者和代筆之間相愛相殺」的大戲。
顧寒忽然想到了什麼。
低頭摸出手機,發了條消息。
寧雨欣好奇地問:「你聯繫誰呢?」
「這麼快就開始查我的崗了……給陸家傑,讓他替我找一下羅永昌過往作品的劇本原件和衍生小說。」
「你是要看,羅永昌從什麼時候開始使用的代筆?」
「嗯。」
寧雨欣點點下巴。
但很快又反應了過來:「等會兒,警方不是封鎖了這一片的通訊信號了嗎,你怎麼聯繫上的陸家傑?」
「找警察開了個後門。」
寧雨欣無語片刻。
沒忍住問了一句:「你這位警察朋友到底是什麼職位?」
顧寒笑了笑:「省廳副局。」
「嘶……」
寧雨欣倒吸了一口涼氣:「你不會勾結了人家做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吧?」
「不可告人麼……他是顧老爺子的親弟弟算不算。」
她啞然片刻,怒道:「那不就是你二大爺嗎!」
「這個稱呼倒是奇妙。」
顧寒沒否認。
「我從他那領了替他解決這件事的任務,他老人家才給我行了方便。放心,就算不違法犯罪,我的錢也夠你花十輩子了。」
寧雨欣捂臉。
這人怎么正話說不過三句就要調戲人啊。
她看起來就這麼好脾氣?
簡直不可理喻!
陸家傑那邊效率驚人,很快就整理了文檔發過來。
寧雨欣的手機也跟著「叮」的一聲響,居然同步收到了陸家傑的消息。
「你的手機我也做了一點防護,放心,是遠程操作,沒查別的。」
寧雨欣:「……」
她一點都不放心!
資料按照小說和劇本分成了兩個對應的文檔。
顧寒重點看的是小說。
這次他沒有專注內容,基本是一目十行地掠了過去。
僅僅半個小時,他就看出了眉目。
寧雨欣看著這人像個沒有感情的檢閱機器一樣,用她完全沒法理解的速度將那密密麻麻的資料看完了。
滿心佩服。
不得不說。
業務能力這一塊兒,顧寒是真讓人省心。
她期待地問:「看出什麼了?」
顧寒按了按鼻樑:「羅永昌目前一共有五部作品,最開始的一部不溫不火,但也賺了些名氣。從第二部開始,他的劇本里有了爆劇潛質。接下來的三部就已經部部爆劇了。」
頓了頓,他一雙寒眸微微眯了起來。
「有意思的是,除了第一部,後面四部,加上這本永夜微火,都是有衍生小說的。而且文筆和行文習慣一脈相承,是出自於同一人之手。」
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寧雨欣悠悠道:「唉,羅老師啊,我算是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心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