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顧寒拉開了將房間外的光線擋得嚴嚴實實的窗簾。
陽光照進來。
驅散了房間裡所有的陰霾。
房間裡什麼都不剩，剛才的一切都好像是他們做的一個口味不那麼好的噩夢。
但人也不在。
寧雨欣皺起眉頭。
顧寒問：「剛剛那是什麼？」
「似乎是倀鬼。」
「不是陰魂？」
寧雨欣一邊察看房間裡的陳設和角落，一邊解釋道：「有陰魂的氣息，但並非是純粹的陰魂。唔，打個比方，假如有個人被車撞死，意外死亡。白白橫死，但因為是自己全責，怪不得別人。此人心裡不甘，怨氣卻無處可去，這種情況下大多數陰魂就會變成地縛靈。」
顧寒一挑眉：「我還以為這種說法只存在於西方文化里。」
「哪有那麼涇渭分明，別的不說，聽說過土地爺吧，就是地縛靈的另外一種說法。」
寧雨欣轉瞬就將整個房間都探查了一遍。
最後停在了房間內唯一的大衣櫃面前。
她伸手拉開。
裡面掛著幾件時尚的男裝，衣裳、褲子、皮帶甚至鞋子都已經配好了套，碼得整整齊齊。
寧雨欣一邊在衣櫃裡尋摸，一邊說：「不過能成為土地爺那種程度的地縛靈不是件容易的事，出一個的概率堪比我走大路上被從天而降的大獎砸中。大部分的陰魂都會在出事的地方不舍地徘徊一段時間，短則七日，多則一個月，就會漸漸忘記繼續留在人間的理由，然後被鬼差帶走，開始下一世。」
「聽起來很無害。」
「本來就很無害，變不成冤魂的陰魂，塵世間的記憶會很快消散，一點小小的不甘更是石頭上的浮沙，風一吹就散了。不過……」
她的聲音帶上了一點涼意。
「有些邪門歪道吃飽了撐的沒事做，會刻意將這些徘徊的陰魂收集起來，通過特殊手法，製成倀鬼。」
「倀鬼沒有理智，危害性很大。」
寧雨欣眸光微微一閃，在衣櫃內層角落，最不起眼的地方發現了一點什麼東西燒完過後剩下的灰燼。
顧寒走過來，掃了一眼，發表了客官評論：「應該是什麼紙張燒過留下的。」
她用手指拈了一點起來，放在鼻下聞了聞，然後微微一怔，目光裡帶出些沉思來。
顧寒倒是沒追問這灰燼的事情，而是問起了剛才提到的倀鬼：「這東西做出來過後，會聽主人的命令嗎？」
「一定程度上會，不過這種東西不穩定。你想說什麼？」
「如果這東西是人製造出來的，看來有人對我們，哦，更準確地說是你會來這裡的事心知肚明。」
寧雨欣想起那怪異的簡訊。
沒否認。
「這東西比李如葦厲害嗎？」
「想多了，惡鬼能改天時變地貌。說李如葦是安寧村一地的半仙都不為過。」
寧雨欣站了起來：「要不是他急於得到最後一個祭品，掙脫安寧村，主動讓我帶他離開安寧村地界，我還真不一定奈何得了他。就剛才那倀鬼……也就剩下嚇人一個用處了，隨便來個陽氣重的生人，都不會受到什麼傷害。」
顧寒漂亮的眼睛微微一眯：「那你剛才還那麼關心我。」
「……因為我看老闆你陽氣不太夠，走吧，這裡沒什麼東西了。」
剛從房間出來。
二人迎面就看見小眼鏡從樓梯口走了上來。
顧寒隨口關上了房間門，沖他露出了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小眼鏡瑟縮了一下。
似乎想要上來打招呼，但又礙於顧寒此人的氣場實在太過強大。
一般人都不敢輕易湊到他面前獻寶。
更何況是小眼鏡這種比平常人還要內向幾分的。
寧雨欣上前一步，主動打了招呼：「你也來找人？」
「啊，不是。」
見她主動說話，小眼鏡舒了一口氣，腳步輕快地走到近前，沖寧雨欣展示了一下他手裡提著的袋子。
「羅老師要起床了，我每天這個時候都會來給羅老師送早飯。額……這是史先生的房間吧，他好些了嗎？」
顧寒接過了話茬：「我們還沒進去，聽說這個大明星不怎麼親近普通人，要不你陪我們一起進去問問？」
「額……」
小眼鏡微微睜大了眼睛。
寧雨欣感覺他很想吐槽一句：你在說什麼胡話！
無奈困於膽子小，愣是一句話沒說出來。
寧雨欣輕聲嘆了口氣。
「別聽他的，他開玩笑呢。我們正好也要去見見羅老師，一起吧。」
「好。」
小眼鏡長出一口氣。
抹了一把冷汗，亦步亦趨地跟在了寧雨欣身邊。
羅永昌的房間就在樓梯口右手邊的第一個。
小眼鏡敲了敲門：「羅老師，您醒了嗎？」
等了一會兒後，門內傳來了一個男人有些低沉的聲音：「進來。」
開門進去。
房間的陳設和頂流小子住過的房間沒太大區別，但這裡的裝潢和裝飾明顯更多，靠近門的一側附近擺著兩個巨大的書架。
書架幾乎頂到了天花板上，裡面塞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和參考資料。
旁邊還放了一個腳手架。
從磨損來看，估計主人沒少在這個房間裡爬上爬下。
寧雨欣動了動鼻子。
屋子裡還有一股很好聞的薰香氣味，和一般沉重黏膩的香氣不一樣，這味道十分沁人心脾，讓人聯想起雨後的青草地和水珠的質感。
房間採光很好，向陽的一側擺著一個大書桌，旁邊就是床。
床上一片雜亂，書桌上也東一摞西一本的，亂得不行。
僅僅看著這房間的陳設，就能叫人大概猜出來住在這裡的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性子了。
小眼鏡喚了幾聲老師。
衛生間裡應聲走出來一個男人。
男人和資料上的證件照相比，五官沒什麼變化，但狀態要差很多。
兩鬢霜白，本就比常人深一些的眼窩更顯憔悴，微胖的身材有些走樣，頭髮也是亂糟糟的，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說不出的暮氣。
他抬起眼睛看著寧雨欣和顧寒。
小眼鏡連忙解釋：「老師，他們是劇組請來的道長，很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