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上說,這裡有個大名:叫花樓區。
光聽名字就感覺和懸疑犯罪不太搭得上邊。
事實也的確如此。
這裡除了看上去格外封閉,筒子樓保養得比別處好,哪裡有拍懸疑片的氛圍。
鬼片還差不多。
小眼鏡經過和寧雨欣的「酒店談心」,對她有種超乎尋常的信任。
聞言不疑有他,解釋了起來:「在這取的是男主小時候和劇本結尾的景,劇本里,男主自小就生長在一個十分老舊且團結的小區里,半封閉半開放,造就了男主圓滑機敏的性格。後來男主經過種種事件,最後還是選擇了這裡作為歸宿,很有一種宿命感。」
說到這,他似乎自己也覺得自己這話說得有些模稜兩可,又補充了一句。
「劇本內容是機密,我暫時不能說,不好意思啊寧小姐。」
「沒事,我明白。」
寧雨欣沒有繼續深究,只是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既然是開頭和結尾的簡單鏡頭,怎麼一連拍了這麼多天?」
「一開始是因為羅先生精益求精,非要拍出自己想要的畫面和場景,因此耽擱了幾天的拍攝進度。後來,後來就是出了那些事。寧大師,你說這裡是不是真有不乾淨的東西?」
寧雨欣抬起下巴,看見小道盡頭,別墅狀的建築上空飄著一團黑壓壓的陰氣。
她耳邊甚至幻聽出了烏鴉的叫聲。
那陰氣籠罩下,毒辣的太陽光都偃旗息鼓了。
眼睛裡看著這副陰間場景,寧雨欣嘴裡倒是相當圓滑:「說不準,我還得找羅編劇聊聊。對了,聽說今天醫院的化驗結果就能出來,羅編劇還在醫院嗎?」
小眼鏡搖搖頭。
三人停了下來。
別墅前面有一塊被巨大的槐樹樹蔭蓋住的空地。
上面堆滿了汽車和各種劇組專用道具,頂上拉了個大飄蓬,擋去了那些被風掃落的葉子。
不少工作人員在空地上支起了一排排的桌子,打牌的打牌,搓麻將的搓麻將——為了避免這裡的事傳出去,引起社會恐慌。
警方就地在這附近搭起了一個區域網公內部人員互相聯繫和交流消息。
但想要對外傳遞消息,那就不太可能了。
沒了網絡,拍攝過程又中斷。
大家失去了娛樂手段,便撿起了和整個花樓區老年人們一脈相承的娛樂方式,別說,玩得熱火朝天、不亦樂乎。
寧雨欣甚至在其中看見了幾個眼熟的漂亮面孔。
放以往,演員明星和工作人員們哪能這麼其樂融融地坐在一塊兒。
但是她看了一圈。
沒見著頂流小子。
閉著眼感知了一下,也沒有陳姑娘的氣息。
寧雨欣正要轉頭去問問顧寒有沒有看出來什麼,就聽小眼鏡補上了剛才沒說完的話:「羅老師已經回來了,在二樓的休息室里。檢查結果……」
他看了一眼時間。
「……還有半個小時到,寧小姐,你要先去見見導演馬?現在這個點,羅老師應該還沒起來,要見他的話可能還得等一會兒。」
寧雨欣瞅著電子腕錶上已經跳到了「10」打頭的時間,嘴角抽了抽。
這年頭的編劇都這麼自由散漫了嗎?
她搖搖頭:「不用,我稍後再去找導演聊。既然現在羅老師沒空,我就趁機在這附近看看吧,也好掂量掂量風水。」
「好,那要不要我帶路?」
寧雨欣笑起來,手指在唇前晃了晃:「放心,有人會指引我去到該去的地方。」
她這話說得神神叨叨的。
恰好不知道哪裡吹來的一陣風,可能經過了別墅門口,被裡面滿溢出來的冷氣裹挾一路,褪去了燥熱的外衣,露出冰涼的獠牙來,輕輕舔過了小眼鏡的後脖頸。
他打了個寒顫。
看向寧雨欣的眼睛裡更多了幾分敬佩和畏懼,不再多說,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人一走。
顧寒就自動恢復了說話的功能,他伸出手,在別墅二層一排被華麗窗簾裝飾過的窗戶上指指點點片刻,最後落在了二樓最靠左,幾乎全部落在了槐樹樹蔭里的一扇窗戶。
寧雨欣目光追過去。
相比別處,那裡的陰氣的確要更重一些。
不過指的身邊這位總裁刻意指出來的,可能還不止這一點異常:「看見什麼了?」
顧寒的語氣裡頭一次出現了點不確定的意思。
「似乎是個小女孩,麻花辮,褐色棉布裙,沒了眼睛和一隻手。」
這是什麼獵奇景象?
不過顧寒能看見,而她看不見。
要麼說明這小女孩的陰魂格外弱小,幾乎是稍微毒辣的陽光都能傷到的那種。
要麼。
就是這小女孩不是陰魂。
而是別的什麼……
寧雨欣直截了當:「走,上去看看。」
別墅里有一兩個警察和醫務人員在低聲交談什麼,冷氣開得很足,搭配上越發沉重的陰氣,寧雨欣感覺自己身上的汗水一下被凝固住了,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泛起了涼意。
警察和醫務人員看見他們自然是要例行詢問一番。
在得知他們來這的目的後都齊齊睜大了眼睛。
似乎不理解這種搞封建迷信的人是怎麼被放進來的——搞封建迷信的還是兩個這麼年輕養眼的年輕人。
但通行證的確是真的。
上頭昨天也早就下發了通知:說今天會有兩個人進來。
沒想到居然是搞這個的。
警察有些憤憤,被脾氣溫和的醫生給拉了回去。
醫生是個相當圓滑的男人,髮際線相當符合醫務人員的平均水平,笑起來格外的慈祥溫和:「你們要去二樓最左邊的房間嗎,那裡住了人的。」
寧雨欣一挑眉毛:「誰?」
「你們肯定知道,史天佑,那個大明星哩。」
她眼神動了動,語速加快了些:「外邊這麼熱鬧,他怎麼不出來和大家一起玩?」
醫生嘆了口氣:「傳言唄,之前這位大明星被撞見自言自語,再加上之前發生的那些怪事,大家都怕。這小伙子倒也有擔當,主動提議自己待在房間裡,輕易不出來在大家跟前晃。」
寧雨欣皺起眉頭:「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