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顧寒和近在咫尺的陸家傑一起愣了一下。
顧寒最先反應過來，思維已經跳了一個過程，直接問：「老太爺的鬼魂出現，是因為顧染身上的惡咒嗎。」
寧雨欣心裡的確是這麼認為的。
但她不能斷言。
畢竟時間太過久遠。
她不是親歷者，還不能算出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清楚細節，就不能妄下判斷。
所以她只是說：「有這種可能，不過我不確定。你們那個時候發生的事我不清楚，現在再細細敘述也來不及了。」
陸家傑慢半拍地問：「那怎麼辦？」
「先等。」
寧雨欣拈起手指。
指尖有點細微的冰涼。
她眯眼看過去，能看見一縷灰色氣息縈繞其上，久久未散。
這是她剛才順手從裴俊身上「拔」下來的。
她隱約能在上面聞到一股行將到來的死氣。
這種氣味一般只會出現在遲暮、重病或者行將死亡之人身上。
裴俊不是前兩種。
寧雨欣在他身上也感受不到要發生意外的氣息。
也就是說。
他身上的命線瘋狂跳警，暗示自己的主人命不久矣。
但主人本人卻吃嘛嘛香，還能再活三十年。
身體和命線各走各的路。
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除非……裴俊身上的命線不是他自己的。
陸家傑「哎呀」一聲。
「寧大師，等什麼你給個準話啊。看手幹嘛，你手受傷了？」
寧雨欣默默地收起手指，沖他比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唔，我感覺這個惡咒可能有缺陷。」
「缺陷！」
陸家傑一嗓子差點兒直接劈叉。
寧雨欣無語道：「你別瞎激動，我說的是裴俊身上有缺陷，不是顧染。」
「哦，還好。缺陷是什麼意思，咱們有辦法破解嗎？」
「這種惡咒一般落成後就不用去管，除非解咒，不然就會一直運行下去，直到下咒的目的達成，或者一方身死。屬實是沒必要親自跟被施咒的對象貼貼。」
她嘲諷道：「我看裴俊身邊不缺巴不得貼上他的美人，卻非要放棄一片樹林，來跟顧染這一棵歪脖子樹較勁，如果不是他有受虐傾向的話，應該是因為他有不得不靠近顧染的理由。」
顧寒：「你說的這種可能性的前提，是裴俊對惡咒的事情了如指掌。」
「沒錯，借命這種惡咒傷天害理，運行起來也十分苛刻。其中最重要的一個條件就是『借』的那一方要主動，主動將被「借」之人的壽命吸過來。裴俊不可能不知情。」
陸家傑心裡最壞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臉一下就白了。
顧寒手中的筆轉成了花，漆黑的眸越發幽深，幾乎在夜色里凝成了一塊冰冷的黑曜石：「你覺得缺陷可能是什麼。」
「跟我在顧染身上感受到的異常有關，要麼是缺陷，要麼是出了什麼岔子。總之，這對我們來說是好消息，順便問一下，裴俊什麼時候開始接近顧染的？」
「一年前。」
「具體什麼時候。」
「不確定，在七月份。」
這時候沉默了老半天的陸家傑忽然插了一句嘴：「七月十三，那天她給我發消息，說遇到一個讓她渾身不舒服的男人。我當時……沒想到這點。」
顧寒隨口安慰了一句：「沒事，你也算有用。」
寧雨欣：「……」
這也叫安慰人？
還有。
聽到顧染第一時間給你發小發消息不給你發，你就一點別的想法沒有？
嘶。
難道她理解錯了？
顧寒不是標準的霸道總裁，而是長了總裁臉的深情男二？
陸家傑卻沒注意到這點似的，喃喃地說：「恰好是老太爺的忌日，也是……」
「看來這個日子很重要。」
顧寒不急不緩地截斷了陸家傑的話，寧雨欣也沒多想，一點下巴，「嗯」了一聲。
「看起來是這樣，可能一年前就是惡咒應該生效的時候，但到了時辰，惡咒卻沒如想像中的那樣，一勞永逸地給裴俊帶來壽命。而是現在這副……怪模怪樣。所以他著急了，可能去請教了當初下惡咒的人。」
寧雨欣一攤手說：「不管他聽到了什麼讒言，最後的結果是他開始靠近顧染，而且持續時間快一年，他可能是在等什麼時機。」
「什麼時機？」
「你說呢傑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走了大半，還剩下幾天沒走？」
陸家傑倏地睜大眼睛：「七月十三……」
寧雨欣不置可否。
日期在玄學中一直有十分特別的含義。
很多咒語生效時間都是以年為單位，就算是既時生效的那種也要講究吉時。
七月十三。
十五年前，顧家老太爺死了。
十四年前，顧寒從顧染身上看見了老太爺的靈魂。
十三年前，他看見的老太爺的靈魂身上多了一束香水百合和一隻布偶娃娃。
一年前，裴俊找到顧染。
那麼，今年的七月十三呢，會發生什麼？
陸家傑連忙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然後立刻面如死灰：「今天已經七月十號了。」
「一見傾心」是從七月七號開始錄製的。
恰好第一期節目錄製完畢。
寧雨欣糾正道：「再過半小時就是十一號了。」
陸家傑一張臉皺成了苦瓜：「大師，這個時候你就別再扎我的心了，趕緊說怎麼辦啊，眼看日子就要到了，萬一到時候這個惡咒立刻就生效了怎麼辦，咱們還要等啥？等菩薩顯靈我佛慈悲嗎？」
「不好意思，我是道士，不信佛。」
寧雨欣無語道：「所以我剛才不是告訴你我答應了裴俊的請求合作嗎。他不想讓你出現在顧染身邊，可能是因為惡咒生效的條件之一是身邊不能有人，也可能是因為你身上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我呢，就假裝跟他合作，弄清楚惡咒生效的具體條件，才知道怎麼解咒啊。」
「那，那我需要做什麼？」
「除了我親口和你說離開顧染，否則這幾天最好和他寸步不離，黏得越緊越好，儘量不要讓她落單，能辦到吧？」
陸家傑重重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