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燈火通明的大廳中央,用御桌和座位圍起來的長方形舞池中,來自皇家青年軍官學院、帝國醫學院、天空魔法師學院和帝都女子大學的上千師生,都聚集在場邊、看著場中的同伴們忘情地舞蹈,摩拳擦掌、等待上場——這是一種流行於西大陸的陣舞,每對男女生為一組、組與組之間橫平豎直均勻地構成一個幾組乘十幾組的長方陣,每組男女面對面跳出簡單的約定動作的同時,通過舞步變陣使每個人面前的舞伴可以在一支舞曲中切換數人,在整體陣列上達到一種獨特的視覺效果。舞陣一旦超過200人(一百組),就需要專門的舞陣師用陣法進行指引,每個跳舞的人僅需要下意識地根據大腦中傳來的舞陣師指令進行跳舞,自己則專注於做出一些優美瀟灑的動作,或者在舞場內選擇心儀的舞伴、通過變陣不斷接近,從而進行交流。而高明的舞陣師可以在同一時間接受全部參舞者心中的需求,第一時間通過變陣指引將大多數人送到他或她心儀的舞伴面前。當然,舞陣師這一小眾工種很少有專職的,一般都是由懂陣法的心靈師或者掌握意識系法術的陣法師兼職,而且要受過良好的音樂教育;今天的舞會由於比較重要,一次請來了四位舞陣師壓陣,其中一位甚至達到了中階強人並取得了神之洗禮,是皇家青年軍官學院的風雲人物,
除此以外,還有一些音波系的音法師和負責燈光效果的魔光士來輔助。
瑪格麗特皇后孤身一人出現在三樓偏廳外的走廊上且沒有引起更多人的注意。透過圍欄,她看到第一支舞結束後,所有學生向坐在二樓的皇帝陛下行禮後紛紛退場,而來自帝國各地的皇親國戚、功勳將領、家族青年才俊緩緩來到場地中準備第二支舞蹈。這種舞會一般會有八到十二支舞曲,一般前三支舞曲的旋律是由舉辦人欽點的,而後面則可按照事先約定的舞曲依此進行,當然,有身份或者表現突出的舞者,也可向樂師臨時約定舞曲。
皇后看到亞歷山大皇帝正在接見三名在海姆拉西亞莉莉絲魔法聖堂進修的天空魔法師學院優秀畢業生——莉莉絲魔法聖堂的經典裝扮是紅紫色線條點綴的黑色帶尖帽斗篷、手持橘色光芒魔法油燈、足踏尖頂靴,據說只要是該聖堂的學生,必須在洗澡之外的任何時刻保持此扮相,這也是皇后一眼認出來的原因。至於說他們是天空魔法師學院的學生,是因為他們三人露在斗篷外的頭髮都有一縷銀紋,這是帝國天空魔法師學院畢業典禮的印記,整個大陸只此一家。
此時,侍者上前詢問第二支舞跳什麼舞曲;皇帝揮手送走跪安的三人,便坐下來向身邊仍罩著頭紗的新娘婭米皇妃詢問,皇妃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皇帝便微笑著仿佛很隨意地告訴旁邊的侍者一隻舞曲的名字,後者用一小塊魔能紙片抄錄下來,隨後優雅地打了一個響指,便將手背在身後站到一旁——只見那個浮在空中的小紙片發出了一股藍色火焰,紙片便隨著焰光一閃而逝,一樓遠處樂隊指揮那裡隨機藍光一閃,一張紙片出現並慢慢地落在他的指揮台上。指揮看了一眼,轉身,向這邊的皇帝深深鞠了一躬,然後用用指揮棒敲了敲指揮台,對著台下的樂師們說了些什麼,稍後,一首《斯羅草原的紅色駿馬》在大廳中緩緩響起。
他知道我來了,皇后心想。瑪格麗特皇后是來自霍森雅格奧帝國的盟友、帝國東北面草原王國西斯羅國的公主,這首《斯羅草原的紅色駿馬》是皇后家鄉的一首民謠。說起來,二人並不算是外界傳言的政治聯姻,皇帝亞歷山大的安德烈斯王朝皇族似乎與皇后瑪格麗特的愛奎奎比特王族有著某種淵源,而自己的父皇和夫君也是忘年交。八年前,剛滿二十二歲的皇帝當時還是年輕的王子殿下,在攻打西撒彥嶺的托莫堡時,從前線偷跑來找自己的父王喝酒。
時年芳齡十七歲的瑪格麗特沒有一點皇室長公主的端莊氣度,整天瘋瘋癲癲,不好好讀書、也不好好學習宮廷禮儀,經常像一個野丫頭一樣騎著馬、扛著魔火槍在草原四處惹禍。(註:魔火槍,又叫摩丁火槍,是利用摩丁結構用晶石之力發射彈藥的槍枝。普通人也可使用,但是槍械內陣法精密、篆刻難度高,這種火槍價格非常昂貴。)
那天晚上,把用魔火槍在紅樹林打來的野豬扔給隨從和廚子後,公主又跑去馬廄里刷了自己心愛的馬駒,然後穿著馬靴一身髒兮兮地就往王室專用的小餐廳跑過去。餐廳里已專門為她經備好了晚餐,可是父皇卻沒在。瑪格麗特聽見旁邊廚房傳來父皇爽朗的笑聲,便推開廚房的門——沒有人,是角落裡酒窖傳出來的聲音,裡面父皇好像一面在拿著刀劍什麼的乒桌球乓,一面高聲唱著歌,瑪格麗特想也沒想從矮門扶著梯子一步一步半蹲著朝地下酒窖走去。
圍滿酒桶的房間中央一個大木桌上,擺放著一隻烤野豬,一旁的父王一手舉著酒杯,一手持劍在對著一個用繩子掛在柱子上的鋁壺揮砍,震得叮噹作響。桌子對面坐著一個一隻腳踩在小酒桶上的壯實的青年,只見他一頭邋邋遢遢橘色披肩發,上身穿著一件褶皺的軍服內襯,破爛不堪、似乎還帶著些血跡,下身穿著緊身褲,光著腳,低頭啃著肉。天啊,這個野人是誰,公主心裡想著。
「亞瑟,這就是我常提起的那個瘋丫頭,斯羅草原上的明珠,我這個西斯羅國王的心病!」愛奎奎比特國王打趣道。那男人轉過頭來,雖然看起來年紀不大,但是一張刀削斧鑿的臉龐上一雙冰冷的眸子瞬間給人一種威勢,感覺周圍空間瞬間變黑、整個人仿佛被按在深深水潭裡一般,壓的公主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