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帝國婚禮(四)

  「母后!是小伊凡!小伊凡下課了!」小男孩用力推開了門,嘻嘻哈哈地闖了進來,手上戴著的一件陶藝品往桌子上一擺,「科迪爾老師今天表揚我了……咦,是切特舅舅呀~」小男孩興高采烈地打量著,看到了角落裡用窗沿當著桌上的公文包並快速往裡塞文件的校官,隨後撲到皇后的懷中。

  瑪格麗特皇后摸著小王子的頭向他身後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發現沒有人跟過來——這些侍衛和司儀官都知趣地守在露台門口處,她親切地摟著孩子親吻著他的額頭、捏著他的臉頰,問他今天上了什麼課、有什麼見聞。

  「今天上午是藝術課!母后!我們做了陶藝!」小伊凡甜甜地嚷著,讓瑪格麗特皇后看他背後茶桌上那件陶藝作品——這件陶藝作品是一位紅髮的皇帝和金髮的皇后中間拉著一個紅髮的小王子,笨拙的陶土表現出小孩兒在拉著父母的胳膊盪鞦韆——顯然,兒子是在製作自己一家人。看到這一幕,皇后愣住了,幾秒鐘沒有言語——一向心志堅韌的她沒來由地口中一苦、眼角一紅,抱著王子的雙手微微發顫。

  「伊凡……」平靜了一下內心,皇后用力把正扭頭和校官有說有笑的王子扭著面向自己,把小男孩兒帶了一個咧斜。「母后,您……你怎麼哭了……對了,爸爸去哪兒了?我幾天沒看見爸爸了。還有,母后,今天中午學堂提前放了假,說是廣場有活動,同學們都說放學後要去玩。母后,廣場那邊好熱鬧,我們去瞧瞧如何呀?呵呵」啪的一聲巴掌響,小王子捂著臉,一臉委屈地看著媽媽,他不相信媽媽會打他,雖然只是輕輕地一下。

  看見自己孩子眼中豆大的淚珠滾來滾去,皇后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愛憐地撫摸著王子的面頰和一頭的小披肩發——這種橘紅色發色、末梢略帶紫的頭髮,正是安德烈斯皇族的象徵之一。

  「我的小伊凡,我可愛的小寶貝,你要記住,你是安德烈斯皇族最寶貴的血脈,你要像你爸爸一樣,茁壯成長為一個大英雄,成為這個帝國未來的統治者。」皇后緊緊地摟著小王子,背影有些落寞。

  「切特舅舅~」皇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一旁裝作看風景的校官打趣道「辛苦你幫我帶兩天小伊凡吧,不要讓他去什麼廣場了。對了,你的武術老師好像也在帝都吧,聽說已經是一位離超人只差一步的高階強人了。帶上你這位小外甥去見習一下吧,如果能有幸被收得做徒弟,本宮定當擇良辰吉日讓皇嫡子行拜師大禮!」小王子怔了怔,還沒來得及再說些什麼,就被喊了一聲尊殿下旨意的校官夾在懷裡嗖地一下衝出到露台外,在建築屋頂間的空中幾個閃身就不見了。

  「來人!」皇后微微提高的嗓門中似乎恢復了往昔的威嚴與氣度。一位女官帶著四位女傭聽到召喚匆匆地走入小議事廳後跪伏在會議桌旁,當她們看到一向莊嚴守禮的皇后居然翹起了二郎腿,還不斷地晃著,紛紛暗自咋舌——這是一種多麼粗俗且輕浮的做法。

  皇后對眾侍者的反應毫不在意,對著女官說讓「剛才替本宮送禮的那些人,你抓緊讓傳令兵跑過去也行、飛過去也可,叫她們人和寶箱都停下來,侯著本宮……「說著,她站起身來,更加輕浮地伸了一個懶腰——那絕美的腰肢和陽光下的金髮,絕對是這世間少有。「那邊兒聲勢那麼大,我們也得表示表示。擺駕,去本宮的麗泉宮,並把最華麗的袍裙給本宮備好。我準備盛裝出席一下這場盛大的新!婚!典!禮!」說著,又用擋在鵝毛扇後面的美眸瞟了一眼桌子上王子的手工藝作業。「女官何在?去,把這個帶上,作為今天晚上本宮進獻給陛下的壓!軸!大!禮!」說著,啪地把扇子往窗戶外面一甩,端起架子向門外走去,眼中閃過了一道異彩。

  坐落於霍森雅格奧帝國東部的首都捷洛迪尼亞,是原捷洛尼西亞王國的皇城,位於帝國所轄安德烈斯王國、捷洛尼西亞大公國和拉卡拉尼亞自治領三國交界——選擇這裡建都原因無他,這是大陸上屈指可數的擁有遺蹟之柱的都城之一。遺蹟之柱,是泰集世界典型的神跡,西方世界僅有六根,每一根柱子周圍都形成了偉大的都城。遺蹟之柱根據固定的年輪從地底升起,給占領者提供各種資源、科技及國運,還對優秀的青年才俊進行神選。霍森帝國的這一根遺蹟之柱位於皇城以內、內城正北、叫做神跡之林的一大片皇家園林之中,是這個泰集世界的典型神跡。

  自從七年前,安德烈斯王國亞歷山大國王對著在戰爭中已喪失全部領土、僅有皇城捷洛迪尼亞還深陷重重包圍的原捷洛尼西亞皇族許下「圍而不攻、開城受降,城下結盟、百年大公。」之許諾和結盟政策後,早已聞風喪膽、以為必將被滅門的原捷洛尼西亞皇族欣然開城投降,捷洛尼西亞王國也正式併入了安德烈斯王國的版圖,英武的亞歷山大國王不僅善待舊朝君臣,連都城的名字都沒有改,可見其胸懷之博大。至此,幅員遼闊、武功無雙的安德烈斯王國,擁有了遺蹟之柱的主城作為都城,便名正言順地宣布建立霍森雅格奧帝國,原安德烈斯王國國王亞歷山大稱帝;而原捷洛尼西亞皇族則回歸原捷洛尼西亞王國的一部分版圖中,成為這片擁有一定行政自主權的大公國的主人。

  霍森雅格奧帝國皇宮也全部來自舊朝捷洛尼西亞的宮殿,亞歷山大皇帝對政治、經濟、軍事、教育和神學都有極高的熱情,唯獨對這些勞民傷財的表面文章顯得不屑一顧,幾經老臣勸解,才同意適當翻新,並把舊宮殿的「聖賢宮」改名為「聖泉宮」,裡面的大小宮闕也一一調整了一下名稱。今晚,皇帝大婚慶典晚會,是在聖泉宮中一座專門用於接待和觀看演出的巨大的六角形三層宮殿建築「青年殿」中舉辦,青年殿,舊時原名納賢殿,是皇帝接待愛國學生代表和先進青年才俊的地方,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內部中央有一塊兒堪比廣場、近兩千平米的長方形大廳,是一個自一二三層上下都貫通、直至能看到夜空的玻璃穹頂的獨立挑高空間,歷來是作為宮廷舞會和內部儀式專用,而大廳四面有三層轉圈的迴廊,迴廊後面還有大小不同的議事廳、宴會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