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帝國婚禮(三)

  亞歷山大皇帝借著婚禮儀式後的發言機會,對來賓表達著感謝,但是不一會兒,又把目光和話題引向了軍事將領和城堡領主們:

  「你們!來自鄉間村舍,你們!卻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能力!」

  「你們!是國家的基石!你們!是孤王亞歷山大的鐵血夥伴!」

  「你們!代表著軍事的勝利!你們!代表著城邦和行會的未來!」

  皇帝面對台下各個仰著因興奮而潮紅的面龐的將軍們慷慨陳詞:

  「我們!披荊斬棘、橫掃六合,共同構築起橫跨大陸的帝國、修造了美麗的家園!」

  「我們!迎著朝霞、踏著餘暉,建立了不世之功勳、開創了美好的生活!」

  「我們!是國民眼中的英雄、是父母妻兒心中的依託!」

  「我們!必將迎著屬於我們的明天,開啟更加偉大的時代!……」

  皇后的蛾眉漸漸微蹙。

  「這消息有幾分把握?」

  「基本還是準確的。」

  「父王如何得到這消息的?」

  「呃,其實,是我捕捉到了一些從帝國情報最機密函件中的隻言片語,並掌握了這批函件往來人身份及流向,然後從中分析出來、秘密上報給您父王;陛下覺得有些事情未來可能對殿下您造成重大影響,所以反過來讓我來提醒您。」

  「哦~可是,情況這麼嚴重?夫君沒見到什麼部署?父王有沒有未雨綢繆?東面的那群老貴族什麼態度?」皇后快速準確地把握住情報核心,連聲發問。

  「估計也是比較嚴重的,如果南邊的聯邦真的要形成西大陸第二個新帝國,其實力將反超霍森雅格奧,成為西大陸首屈一指,那麼今後霍森雅格奧帝國的戰事將持續來自南方而不是我們之前估計的中洲的阿罕波斯聯盟。」

  阿罕波斯聯盟,位於子午線附近,聯盟幅員遼闊,由南至北縱貫通整個西大陸、由東至西橫跨羅森斯坦迪洲和中洲,是整個泰集大陸上,占地總面積最廣的政體,主要由北方的阿罕、中部的波斯波利斯和拍提亞,以及南方的波斯等王國組成。

  「皇帝陛下嘛,您知道的,我生平只看見陛下算計別人,還沒看到有哪個傢伙能把英明神武的陛下給算計了,並且這些情報陛下也是知曉的,所以我猜測,陛下會直接採取比增強兵力防範更直接的方式來……」

  說著,躺著的校官做了一個抹了抹脖子的動作。

  「時間嘛……怎麼也得是下半年了吧。至於您的父皇、弗拉基米爾陛下呢,應該也有些打算,但具體我不掌握。而東北的牧區和草原那邊兒,好歹東斯羅的老傢伙們還不糊塗,據說這次與我們西斯羅暫時放下了內戰的芥蒂、與我們西斯羅初步結成攻守同盟,只要核心戰力收縮到幾個城堡,應該還能撐得住。」傅斯切特仍舊慵懶地仰著頭靠在椅子上,但他臉上的表情一改往日的笑逐顏開,取而代之的是罕見的凝重肅穆,一雙明銳的眸子倒映著魔燈長明炎、閃爍的藍白色光芒。

  「恐怕,不僅僅是南邊吧,神聖騎士邦聯一直是克里特克斯海神殿對面的容克共和國的大主顧,又對教皇國擺著很低的姿態……不知道海姆拉西亞和黑角修斯又是什麼態度……整個奧涅海克洲的教皇國名義藩屬們看來都對帝國的連續戰事抱有極大的意見和危機感。」皇后對大陸局勢也有自己的見解。

  (註:神聖騎士邦聯,位於霍森雅格奧帝國南鄰,橫貫奧涅海克洲與羅森斯坦迪洲,是擁有強大武力的軍事政治聯盟,主要包括羅馬聯邦、希臘聯邦、馬其頓聯邦和斯巴達聯邦等四大軍事集團,號稱軍隊擁有國家;海姆拉西亞,奧涅海克洲中部的重要國家,教皇國的僕從國;黑角修斯,奧涅海克洲西南部的國家,黑暗勢力盤踞,表面上遵從教皇國的旨意,但眾所周知的西大陸黑暗議會就深藏在黑角修斯不為人知的某地。)

  「所以呀,我親愛的師姐,您以為一直獨寵你、沒有納妃的亞歷山大皇帝陛下,為什麼這次突然要把奧維康的小丫頭納過來?還不是為了緩解來自西方的壓力呀。吾皇英明,吾皇英明啊,啊~喝」校官打了一個哈欠。

  嘭~嘭~嘭~

  忽然傳來的禮炮聲打斷了二人的談話。被炮聲驚到僵在那的皇后慢慢地鬆開了捂著耳朵的手,聽著聲聲震天響的禮炮聲中、夾雜著的外面廣場上為亞歷山大皇帝納娶而集會的人群高亢熱情的歡呼聲,她緩緩抬手用小手指擦了一下濕潤的眼角、長舒了一口氣,像是對那場盛宴的憎恨與無奈,又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哎呀~」被皇后猛踩的傅斯切特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剛想發作又恍然看到眼前這位面上帶著的冰霜,立刻換上一副家傳的恭敬笑容,撓著頭立正道。「殿下,請吩咐!」

  「你做帝國情報官幾年了?」

  「四年零六個月,殿下。」

  「從一個十六歲的孩子,用了只有不到五年,就能將帝國的情報系統上鑿個口子為自己所用,不愧是父皇看中的人。傅斯切特,你跟了我多久了?」

  「呃,傅斯切特有幸自小與公主姐姐一起長大……」校官回憶了一下自己幼年的各種不幸遭遇,咽了一下口水。

  「好,我現在讓你辦一件事……」

  砰,隔壁大廳通往露台的門被打開了。

  「母后,母后!」一個稚嫩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是亞歷山大皇帝和瑪格麗特皇后所生的皇嫡子伊凡·亞歷山大·安德烈斯。

  屋內的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意識到皇嫡子此時能準確地找到這裡,定是有人引導——不知道是不是遠處塔樓上那兩組特務科坐不住了,還是因為宮廷內侍的複雜成分……皇后對著一旁點點頭,校官便迅速把桌上的文件往桌子靠近窗戶沿那邊一推,用公文包蓋住,然後又拉開了窗簾、鬆開了門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