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隱忍,白骨杖下秘境開

  慶國。

  京畿。

  三月春風暖。

  已是月余時間不上朝的李承平在宮殿內,手裡拿著一串珍貴的雪域葡萄放入嘴中。

  笙歌起舞,京畿第一名妓有絕技,可以掌上起舞。

  起舞翩翩,人若掌中仙。

  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姣姣兮若朝霞之東升,灼灼兮若芙蕖出綠波。

  「好一美人趙燕仙,好一纖腰踽步,亦自楚楚的掌中舞。」

  一舞結束,李承平撫掌稱讚,他的目光落在了趙燕仙的那裙下細足。

  然後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不由得感到驚艷。

  「小女子謝陛下誇讚。」趙燕仙盈盈一禮,不失端莊禮數。

  「聽聞你是晉人?」

  所謂晉人便是九國之中晉國之人,晉國以文人而出名,女子多細腰。

  眼前的趙燕仙,小腰如柳,不過堪堪一握。

  「自小離家,已是不記家鄉模樣。」趙燕仙低眉回應。

  聽到這回答,李承平吃下一顆雪域葡萄,戲謔笑道:「朕的身邊還不曾有你這般善舞之人。」

  他走下台階來到趙燕仙面前,挑起趙燕仙的那張絕美之臉,眉宇之間似有淡淡哀愁。

  「朕可允你留在宮內。」

  殿中眾人一聽,心下驚訝。

  這是陛下動了心思?

  陛下雙十之歲,放在如今的時代已經是算是晚婚。

  殿中之人皆是不敢言語,各有心思。

  而外面等候的衛子夫聽不下去了。

  「陛下為天子之尊,豈可留一他國妓女在宮!」

  「衛夫子何時來的?」李承平見到了衛子夫,面色不虞。

  「臣從早晨朝會時間過來。」衛子夫頭髮之中夾雜銀絲,身軀挺直如笏板,也被稱為『形笏』。

  他見到如今李承平如此荒廢,痛心疾首的說道:「陛下夜夜笙歌至天明,荒廢朝野,實是讓百官寒心啊。」

  聽聞這話,李承平轉身走回階梯,懶散依靠階梯,漫不經心道:「朝堂之事有三首把持,朕無比安心。」

  「哼,一吳、二呂、三首之流,世家之濃流,陛下萬不可輕信三首。」

  衛子夫對三首恨入骨髓,若非三首攜百官施壓,許青宣也不會被逐出京畿,李承平也不會如此淪落。

  眼中異色閃過,不過僅在一瞬間便做出了決定。

  李承平勃然大怒,將身邊之物掃落台階,指著衛子夫罵道:「爾不過四品謹言官,卻敢妄議當國之輔宰!」

  「謹言二字,便是讓臣謹慎言行,督促君王之行,臣之所言不會變!」衛子夫不畏皇權,直視李承平。

  「翻了天不成!」李承平大怒,隨即對著身邊侍衛下令道:「將衛子夫逐出皇宮,不得召喚不得入宮!」

  臉色大變,衛子夫甩開侍衛,竟是直呼名諱,厲聲斥責道:「李承平!國之有賊,你不殺賊,卻趕走青宣先生,如此行徑,先帝若是有知必是震怒九泉!」

  「好一個衛子夫,拿先帝壓我!」李承平面色難看,隨即竟是伸手一招,一塊方印從案台落入其手。

  「逐出宮門!關押府中三年!」

  方印落下,言出法隨。

  道道旨意化作束縛,衛子夫元嬰之境竟是毫無還手之力,被條律捆住,身體一瞬出現在皇宮之外的衛府之中。

  他嘗試出去,卻被一道光芒彈回去,他勃然大怒,指著光幕大罵道:「昏君!昏君!」

  隨後拂袖而去。

  家中僕人見狀不敢言語。

  皇宮之中的李承平越想越氣,竟是將那傳國慶印砸出。

  大殿之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緊低頭顱。

  任憑李承平打砸東西,邊砸還邊罵道:「許青宣,許青宣!難道朕只是許青宣的傀儡麼!沒有他許青宣,朕的慶國照樣好好地!」

  ....

  所謂一吳二呂三首,便是指的當朝三位輔宰。

  一吳是吳國輔,二呂則是指兩人,一位是呂峻,另外一位則是同為呂姓的呂頡。

  二呂雖為一姓,但是非是一家。

  皇宮爭執很快就傳入了三首案上。

  吳國輔知道了李承平對許青宣的意見很大後,笑道:「陛下終於長大了,知道了誰才是真的國家棟樑之才。」

  呂峻聽聞這件事情後,冷笑道:「許青宣,這下連你最大的靠山都沒了,我看你怎麼死!」

  呂頡聽到後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知道了。」

  望著書案,呂頡眼中有些奇怪。

  「陛下怎麼會對許青宣有如此大的意見?」

  這位輔宰雖然看似名聲不顯,然而卻是三首之中資格最老同樣是最讓人忌憚的一位。

  他的門生眾多,卻將自己隱藏的很好,表面上看上去好似吳國輔、呂峻二人主導將許青宣逐出京畿。

  實際上他才是背後出力最多的那個,將智妖當做一生之敵,呂頡知道許青宣對於兩任慶皇而言的重要性。

  突然反目,總歸是讓人疑慮。

  「是否是因為衛子夫進言?」呂頡的心腹門生羅乾如此說道。

  「衛子夫?他確實是一個人物,輔佐過四任慶皇,卻是清流,可惜生性太直,不然這輔宰之位就有他一個位置。」雖是關係不善,但呂頡不會貶低衛子夫。

  道:「衛子夫雖只是四品謹言官,但他門生遍布各地,雖無在朝堂對我們造成困惑,但其也是一股不小的阻礙,陛下將其囚禁,這無疑是自斷雙臂。」

  他不懂的就是這個,衛子夫『位低權重』,他的門生不乏魏長夫之流,雖然品級不高卻是握有實權。

  「難道這是一次示好?」

  「示好?」羅乾不解問道。

  呂頡淡淡一笑,道:「失去了許青宣等同於失去了那監察百官的監察司,失去了這柄利劍,許青宣也就失去了作用。

  陛下是個聰明人,他知道這許青宣已經幫不了他了,所以便索性拋棄。

  我們小瞧了這位陛下,他的野心,可比起先帝也不遑多讓。」

  「老師是說......他囚禁衛子夫自斷雙臂,為的是向三首示好?」被點通的羅乾驚訝。

  「可以這樣說,三首位高權重,之前許青宣一手把控監察司讓其獨立朝堂體系之外,而如今卻已經群龍無首,三首之一只要掌管了它便可將三首變成一首。

  三首相爭,勝了,朝堂自然會再次劃分出陣營,而陛下永遠都是那個陛下,只要慶印還在,陛下就算是失去部分權力又如何,他還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子。」

  不愧是三首之中最讓人忌憚的一位,呂頡自覺已經看破了李承平的想法。

  羅乾也是對自己老師佩服,「既然如此,老師還要去爭麼?」

  他覺得監察司既然已經成了分裂三首的一把武器,呂頡應該不會去爭的頭破血流。

  「爭!為何不爭?」

  見羅乾面上疑惑,呂頡笑道:「三首從來不是什麼同一陣營,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才會走在一起,如今許青宣已經成不了威脅,監察司之位必須落入手中方可無憂。

  屆時,我會推薦你去上任監察司司長之位。」

  「謝老師栽培!」

  方才呂頡已經將監察司之位的重要性說了出來,羅乾如何不知道對方栽培心思。

  這朝堂沒有一日是安靜地,哪怕沒有了許青宣,也會有三首拼個你死我活。

  這就是朝堂,一個將人心做戰場的恐怖之地。

  ....

  夜深,皇宮之中。

  李承平端著夜光杯,裡面之酒熠熠生光輝。

  他的衣物鬆散,看上去放浪形骸。

  美酒入喉,他癱在御花園內。

  四周奇珍異草散發香味,他似是睡眠。

  手中酒杯卻是浮現出兩行小字。

  看完之後,他將杯子扔出沉入湖底,侍女都不敢接近。

  他似是夢中囈語,「國之柱石啊......」

  夜光杯往水底沉下,上面的兩行字若隱若現。

  「陳昌滅城,先生無恙。」

  慶國城池被滅,這月余過去,竟是無一人提及。

  他似是寒冷的打了個哆嗦,實則是在心寒恐懼。

  眼角有晶瑩落下,不過一瞬。

  監察之劍無人掌,三首之爭已開端。

  ....

  「佛,你究竟在哪?為何我尋不到你?」

  黑衣白杖,九環碰撞,如稠稠之淵,拽人入潭。

  他是一位尋佛的僧人,也是讓人畏懼的魔。

  韋狀抬眼看向古老的井口,他口中誦經,隨後一杖砸落。

  井口之上似有一層看不見的迷霧,在這一杖之下驟然破碎。

  幽深之洞,如吞噬一切的巨口。

  驟然破碎之後,井口龜裂遍布,隨後便是徹底的崩潰。

  一團迷霧從井口之下鑽出,仿佛是通往另外一個世界的入口。

  他步入其中,面露慈悲,道:「我佛慈悲。」

  .....

  「有人打開了秘境!」

  南王台,一人身著華服,手持道劍。

  雙目睜開瞬間,遠遁千里之外。

  看見那破碎的井口,男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竟然生生破碎了封印,究竟是何人所為!」

  此處是慶國的一處秘境,之前說過了,南境秘境都是掌握在九國手中。

  而他們掌控這些秘境的方法就是設下了封印,不讓人靠近。

  生生破除了這封印,這樣的人在元嬰之上。

  感覺到棘手,男人取出一塊玉符捏碎。

  玉符被捏碎之後,他擔憂的看著那團擴散出去的迷霧,只能夠祈禱監察司的人能夠快點到來。

  【作者題外話】:求銀票啦,可憐可憐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