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展,你們昨天去花九香怎麼樣?」聞人昭問道。
雖然安幻已經簡單說了一遍,但是聞人昭還是打算仔細問問。
龐展坐下來,「那李明朗不知道在哪買的迷幻根,專門是給牧文鏡買的。花九香的老闆娘曾經無意中聽見,他們似乎是要把這東西用在牧二公子身上。」
聞人昭倒是不意外。
牧臨聲是牧文鏡的勁敵,無論是學識還是樣貌都不輸給他,何況對方的岳丈家恐怕要給他更大的助力,那樣侯爺的名頭落在對方的身上可就大的多了。
「大人,有人找您。」一個繡衣使走進來。
聞人昭轉頭,誰會在這個時候找她,「叫進來。」
「是。」
很快來人就進來了。
一共兩個人,均是端的一副俊郎樣貌,但氣質完全不同。一個臉上帶笑,看著謙謙君子,但是那雙眼卻十分靈動;另一個溫潤如玉,唇角笑意更顯柔和,眼神無波,眼底好似一汪深泉,深不見底。
「謹雲?程公子?」聞人昭一挑眉。
這倒是意外。
沒想到這二人居然會一起來找她。
不過也不算太意外。程策當初入了太書院,殷風玄好像提過一嘴,對方和嚴謹雲意趣相投,結成了朋友。
「你們怎麼來了?」聞人昭笑著道。
「小昭,三天後我在南湖畫舫請客,要不要一起來?」嚴謹雲和龐展等人打過招呼後就不客氣坐下。
「請客?」聞人昭掐了掐手指,不解道:「不對吧,你生辰不是七天後嗎?」
「我就知道你還記得,」嚴謹雲笑眯眯道:「爹說生辰那天要開宴席,感覺玩不起來,不如我們小的單獨出去玩一天。」
不得不說,嚴謹雲這麼一說,聞人昭也來了興趣。
與其還要各種社交,不如就他們幾個摯友出去玩。
「好啊。」
「我們能去嗎?」龐展問道。
他最喜歡參加宴席了。
「當然當然,一起來,」嚴謹雲一副豪爽的樣子。
「今年想要什麼禮物?」聞人昭問他。
程策端著杯茶在旁邊看他們聊天。
眾人就看見嚴謹雲從懷裡掏出一張大宣紙。
這宣紙真的挺大!上面至少寫了二十幾樣東西。
聞人昭嘴角一抽,「真不愧是你。」
「來,既然你先看到的,那你先選,這一共兩個部分,你選剩下的讓九霄給我買。」嚴謹雲一臉不客氣。
聞人昭聞言噗嗤一樂,也接過宣紙鋪在桌子上,拿著一隻毛筆開始圈。
圈好後笑道:「好,這些我給你準備。剩下的就靠阿玄啦。」
「成,」嚴謹雲一臉高興。
這些東西他可是想要很久了。
程策面上不動聲色,但是心裡卻很是羨慕二人這樣的友誼。
原本以為自己的未來將是一片灰暗,只有寒山雪是自己的生命力,可是現在,他卻覺得生活還是很有希望的。
龐展等人也湊過來,「老大,分我兩個唄。」
「啊?你確定嗎?」聞人昭問道。
「嗯嗯,飯不能白吃啊。」龐展道。
「那在下可就不客氣啦。」嚴謹雲學著聞人昭和殷風玄的樣子,拱手道。
龐展也「嘿嘿」笑著拱手。
於是那張大宣紙被龐展等人拿出去,他們看看自己能準備點啥。
「說吧,還有何事?」聞人昭抱著胳膊道。
「就知道瞞不過你,」嚴謹雲笑道,伸出兩根手指,「倆事。」
「第一件就是……」他看向程策。
程策也適時放下茶杯,「聞人大人,我想知道阿雪什麼時候回來?」
聞人昭一愣,沒想到是這個問題。不過也是,寒山雪似乎的確是走得時間有些久了。
但是因為寒山雪去做的是一件機密的事情,所以不能隨時和程策聯繫,對方擔心也是正常的。
「估計快了,」聞人昭沒有細說,但還是讓程策放心。
程策也明白對方的意思,於是心底長出了口氣。
「那第二件呢?」聞人昭看向嚴謹雲。
就看見嚴謹雲一臉好奇的模樣,聞人昭畢竟與對方多年好友,就知道對方要幹什麼。
「那個……你們最近是不是在查新的案子?」嚴謹雲眨眨眼。
聞人昭:「……」
她無奈一撫額,她就知道。
嚴謹雲別看滿腹詩書,但其實小時候皮的厲害,明明脆皮的不行,卻極喜歡冒險和查案。
他的書房裡的密格內都是各種天機閣新出的懸疑類小話本。
別問聞人昭是怎麼知道的。畢竟嚴謹雲從小到大藏東西都是一個習慣。
「對了,牧文鏡也是太書院的是嗎?」聞人昭道。
嚴謹雲點頭,「不過是『舒青齋』的,只是聽過,但是不熟。」
太書院也分為好幾個書齋。
像嚴謹雲和程策就是「霖崧齋」的。
「他真的死了?」程策也好奇問道。
聞人昭點頭。
「感覺還挺可惜的。」程策道。
「程公子,你和他熟嗎?」聞人昭問道。
「不熟,但是之前他寫過的一篇策論,通篇可謂是字字珠璣,實在是精妙絕倫。」程策解釋道。
「如此厲害?」聞人昭一挑眉。
「嗯,我們還特意帶來了,」嚴謹雲又從懷裡掏出一張大宣紙。
聞人昭默默瞅他胸口,「你最近是不是瘦了,怎麼放這麼多宣紙都看不出來。」
「小昭!我真的瘦了,最近家裡飲食特別清淡,」嚴謹雲說到這裡都快淚目了。
聞人昭:「……」
她何等了解嚴謹雲,眯著眼睛問:「你莫不是又幹了什麼事惹丞相大人生氣。
丞相大人從小到大除了那次嚴謹雲被意外綁架後,就從來都不打孩子。只要嚴謹雲惹他生氣,他就會讓對方吃沒有任何油和鹽的飯菜,這樣很快嚴謹雲就乖了。
嚴謹雲不好意思摸摸鼻子,「也不怪我,我那天看小話本,爹他正好進來……」
聞人昭無奈搖頭。
那頭正在觀摩牧文鏡策論的龐展等人連連驚呼。
就是龐展這個沒什麼文化的,也覺得這篇策論寫得精彩極了。
「說吧,別賣關子了,」聞人昭抱著胳膊看向嚴謹雲。
嚴謹雲嘿嘿一樂,「就知道瞞不過你。不過這也只是我和小策的推論。我們懷疑這策論不是他寫的。」
「為何?」聞人昭不解。
「他的這篇策論與之前他的筆風大相逕庭,更加銳利。」程策解釋道。
甚至嚴謹雲還拿出了一些牧文鏡之前所寫的策略。
聞人昭真的開始懷疑嚴謹雲懷裡到底裝了多少東西。
「那太書院的夫子們知道嗎?」聞人昭問道。
畢竟要是嚴謹雲和程策能看出來,太書院的夫子還有林院長不可能看不出來才對。
「其實即使看出來他們也不會怎麼樣。這事兒算是常事。畢竟來年就科舉了,這篇策論流傳出去,可以給他打好名頭,很多學子其實還會找人帶代筆,一為名,二為利。」嚴謹雲無所謂地攤攤手。
名自然就是才名。
利便是一些主張這篇策論的高官們的賞識。
「我和小策覺得不對,是因為我們懷疑這文章是他弟弟牧臨聲寫的。」
「何以見得?」
「之前我們曾經見過牧臨聲,滿腹才華,出口成章,可惜當年太書院入學考試他生了病,沒有成功入學,而且入了朝華書院。我曾經見過他的文章,堪稱精彩,這篇策論的筆法很像牧臨聲的文章。」嚴謹雲解釋道。
聞人昭聞言眉心一蹙,「這麼說,你懷疑牧文鏡拿了牧臨聲的文章當做自己的。可是為什麼這麼幹,他自己也有才華,策論也不是寫不出來。而且這策論,為什麼牧臨聲不出來解釋呢。」
嚴謹雲和程策表示不知道。
他們二人只是有懷疑的事情來告訴他們的,但是幕後的真相還是要靠他們去查。
「你說之前牧臨聲考太書院之前生了病?」聞人昭看向嚴謹雲。
嚴謹雲點頭。「這事兒太書院好多人都知道。林院長也知道,他甚至還很可惜牧臨聲,希望他來年再參加一次。但是牧臨聲拒絕了,直接在病好後考了朝華書院。」
「你知道李明朗嗎?」
「知道,就是牧文鏡小舅子是不是?之前他來找牧文鏡我見過一次,感覺牧文鏡還挺瞧不上他的。」嚴謹雲將這篇策論捲起來。
「既然不知道為什麼,那就去問問吧……」聞人昭意味不明道。
「嗯?」龐展等人立刻轉頭看他。
「去請李公子來我們繡衣使坐坐吧。」聞人昭慢悠悠道。
「是。」龐展等人領命離去。
嚴謹雲眼睛亮晶晶看著聞人昭,滿眼都是「好酷」。
沒一會兒,龐展他們就帶著李明朗來了。
身後還有銀音和李明珠。
聞人昭不解她們怎麼來了。
「聞人大人,」銀音看起來很是高興,直接跑到聞人昭面前,「今天我和姐姐向那老鬼婆攤牌,還把她給告了官府,大理寺把人抓起來的時候,正好你們的人來了,把李明朗也抓走了。」
那場面別提多爽了。
「你們今天攤牌了?」
還挺巧。
「此事還要多謝聞人大人。」李明珠溫柔一俯身。
「不必如此,」聞人昭將她扶起來。
「那你如今打算如何?」
「我已經打算和音兒一起在京都開一家繡坊,」李明珠此刻的笑帶著釋然和輕鬆。
有聞人昭幫忙,所以無論是報案還是申請鋪子都十分順利。
李明珠是真心感謝她。
「不必如此。這一切還要得益於你二人的努力和堅持,」聞人昭微微一笑。
殷風玄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銀音和李明珠看著聞人昭的眼神里漸漸盈滿了光。
殷風玄:「……」
他就走了不到半天,這是怎麼了……
銀音和李明珠就是順帶來感謝聞人昭,完事了就走了。
嚴謹雲看見殷風玄來了,笑著打招呼,「九霄。」
「你怎麼來了?」殷風玄不解。
嚴謹雲大致把事情說了,還笑嘻嘻把那張寫滿禮物的宣紙塞給殷風玄。
殷風玄默默展開,然後沉默不語。
嚴謹雲笑嘻嘻抱著胳膊撞撞他,擠擠眼睛,「我相信王爺都能搞定的,對吧。」
殷風玄默默嘆了口氣,然後將宣紙疊起來,「放心吧。」
嚴謹雲更高興了。
幾人聊了兩句,聞人昭就前去審問李明朗。
他們其實也是故意的,故意把李明朗拽著在那些裝滿刑具的牢房前轉一圈,然後晾著他。
李明朗本就膽小如鼠,現在他滿腦袋胡思亂想,更容易問話。
所以聞人昭進去的時候,李明朗已經迫不及待開口:「我說,我全都說。」
「哦?」聞人昭沒想到他膽子小成這樣。
「那就說說看吧。」聞人昭負手居高臨下看著他。給李明朗帶來極大的壓迫感。
「我……」李明朗卡住了。
聞人昭眯了眯眼,知道對方恐怕又動搖了。
她負手繞著李明朗走了兩步,「迷幻根……李公子還真是有門路,這都能買到啊。」
李明朗雙眼內充滿驚懼。
「還不說嗎?你上次讓小廝去燒的包袱,還認得嗎?」聞人昭將一直在身後提著的包袱扔在他面前。
李明朗立馬癱坐在地。
「你知道嗎?我現在很懷疑,這東西是你拿來害某個人的。李公子,你知道嗎?用毒藥、迷幻之藥害人,要如何判刑?」聞人昭慢悠悠說著那些刑法。
李明朗身子顫抖的更加厲害了,「不是我,是牧文鏡,是他只是我乾的。」
「哦?」聞人昭語調中都是懷疑,「可是他已經死了,李公子不會以為劣質的謊言會有人信吧。」
「真的是他指使我乾的,」李明朗抬起頭拼命解釋,「就是他要我給他找迷幻根,他想用來對付牧臨聲。」
聞人昭抱著胳膊冷哼一聲,「牧文鏡身為侯府大公子,文采斐然,聰明絕頂,地位更是高,為什麼要害一個庶出的弟弟。李公子,我知道你害怕,可是還是不要亂說的好。前段時間那篇牧公子的策論,李公子大概不知道,那可是讓皇上看見都驚為天人。這樣的人,為什麼要害別人。」
「真的!」李明朗睜大雙眼,「他那篇策論是不是就是『日江賦』,那根本就不是他寫的,那是牧臨聲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