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昭一臉不信的表情直接刺激到了李明朗。

  「真的！那真是是牧臨聲寫的，是牧文鏡看見了強搶過來的。」李明朗生怕聞人昭不信，繼續往下說道：「那牧文鏡就是嫉妒牧臨聲的才華，還得到了禮部尚書的賞識，他擔心世子之位會落在他身上，所以才找我要那迷藥。」

  「真的真的，大人，您相信我，」李明朗膝行到聞人昭身邊就想抱大腿。

  聞人昭嫌棄地避開。

  李明朗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真的大人，您相信我啊。」

  李明朗聲淚俱下。

  暗處的龐展等人都沒眼看。

  殷風玄努力按捺住自己想衝過去把李明朗扒拉開的衝動。

  「不知道的以為老大把他怎麼了……」龐展一臉無語。

  安幻也點頭，「怎麼這麼害怕啊？」

  再怎麼說也是富家公子。

  「你不懂，越是富家公子越害怕這些東西，畢竟從小嬌生慣養，連手上颳了個口子都要被一大群人圍著呵護，尤其是他現在知道自己的後台要倒了，要是這次出不去，可就徹底出不去了。」龐展聳肩攤手。

  魯斷等人立刻想起那李夫人也是今天被大理寺的人押走了，而且證據確鑿，估計是出不來了。

  李明朗本以為李家徹底落到他手裡，沒想到這一天之內來到傳說中惡鬼之地的繡衣使牢獄，怕得要死也正常。

  「而且，而且之前牧臨聲考太書院那次，也是牧文鏡提前下了毒，讓他生病錯過了考試。」李明朗說道。

  「哦？」聞人昭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不過因為牢獄裡太暗，所以李明朗完全沒看見。

  「你有什麼證據？別是胡亂攀咬牧公子這樣的才子才是。」聞人昭淡淡道。

  「什麼才子，他就是個偽君子，」李明朗眼珠瘋狂轉動，思考有沒有證據，隨後他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什麼，「有了有了，他那次收買了牧臨聲的小廝，讓小廝下在牧臨聲喜歡吃的糕點裡。不過牧臨聲那次生病好了後，就把那個小廝打發了。」

  李明朗聲音漸漸降低。

  「那個小廝叫什麼？」聞人昭問道。

  「叫張天，是城外張家村的人，」李明朗連忙說道。

  聞人昭隨意瞥了眼身後。

  龐展魯斷收斂神色一拱手，轉身離開。

  「李公子，這些恐怕還不夠啊，」聞人昭歪歪頭提醒道。

  「既然牧臨聲知道牧文鏡害他，為什麼不反抗？」

  「他不敢反抗，因為他那個小妾娘在牧文鏡手裡，不知道被藏在什麼的地方。如果牧臨聲敢亂來，他那小妾娘就死定了。」李明朗道。

  「你知道人被藏在哪裡了嗎？」聞人昭問道。

  「不知道，」李明朗搖搖頭。

  「除了牧文鏡還有誰知道？」

  「牧府管家，」李明朗眼睛一亮。

  聞人昭站起身轉身離開。

  牢獄門被關上。

  李明朗撲上來，抓著欄杆怒吼：「為什麼還不放了我？」

  「李公子，」聞人昭微微側頭，「你最好祈禱你說的這些事都是真的，否則，我勸你還是先熟悉一下以後居住的環境比較好。」

  說完聞人昭就負手離開。

  徒留身後李明朗的嘶吼聲。

  ……

  聞人昭立刻帶人準備前往牧府。

  殷風玄自然也跟著去了。

  另一頭。

  ……

  洛冰不知不覺又走到了雲杉客棧，在下面躊躇了兩下，感受到上方傳來的目光，他抬起頭，就看見雲瀟兒托著下巴撐在窗欞上笑眯眯看著他。

  二人對上視線，雲瀟兒立馬笑起來揮著手，「洛大哥。」

  洛冰下意識笑起來。

  然後下一刻，雲瀟兒就從窗戶邊消失。

  洛冰在心裡默數著數。

  剛到十五，雲瀟兒就跑出來，「洛大哥，你怎麼來啦？」

  雲瀟兒就好像朝氣蓬勃的向日葵，永遠陽光。

  「我剛好來這邊有些事。」洛冰道。

  雲瀟兒眼中有些失望，「哦，洛大哥你有正事要辦呀。」語調都有些低沉了。

  洛冰差點咬到自己舌頭，暗恨自己為什麼要說是來辦事的。

  「不過事情已經辦完了，吃飯了嗎？」洛冰笑著問。

  雲瀟兒立刻點頭，「吃過了。」

  洛冰想了想，「我已經派人去找青山了，等有可靠的消息再告訴你。」

  要不然他擔心冒然帶著雲瀟兒去，又是空歡喜一場。

  不知道為什麼，他並不想看著雲瀟兒眼中的光一點點黯淡消失。

  「雲姑娘，聽說今日城外有空竹集會，你想不想去看看？」洛冰問道。

  雲瀟兒立刻點頭。「想去。」

  「那走吧。」洛冰微微一笑。

  於是二人結伴去城外。

  客棧老闆見二人走遠，走到門口，看見雲瀟兒背在身後的手打了個手勢。

  客棧老闆表情一肅，轉身進了客棧。

  「洛大哥，你平時都幹什麼呀？」雲瀟兒好奇問道。

  「大多數時候都是查案。」

  「查案？好厲害啊。」雲瀟兒一臉認真。

  洛冰不好意思地笑了。

  「昨日那位聞人姑娘……我好像聽過她的名字。」雲瀟兒道。

  「嗯，小昭破案很是厲害。」

  「那洛大哥身為聞人姑娘的上司，豈不是更厲害。」雲瀟兒眨著大眼睛。

  洛冰認真搖頭，「在查案方面，我的確不如小昭。小昭有的時候靈機一動，往往案子便能柳暗花明。」

  雲瀟兒見洛冰眼神清明地表達技不如人，眼中都是欽佩而無絲毫偽裝，她微微一笑，不知道想到什麼。

  「洛大哥，那你更擅長什麼？」

  洛冰仔細想了想，「追蹤、潛行……」

  「暗殺？」雲瀟兒一挑眉加了句。

  洛冰聞言一笑，「我又不是殺手。」

  「可是天賜閣的小話本里就是這麼寫的呀，厲害的武林高手都是這樣的，可以凌波微步，也可以水上漂，還可以潛行於黑暗中，無聲無息……酷炸了。」

  洛冰聞言笑了。

  「還有……啊……」由於雲瀟兒一直轉著頭沖洛冰說話，沒有注意到前頭的招子，那招子還是用木牌做的，差一點磕上去。

  洛冰下意識一抬頭擋住雲瀟兒額頭。

  雲瀟兒被洛冰一扶後一愣。

  二人四目相對。

  洛冰將手收回，以手握拳抵在唇邊咳嗽一聲，「雲姑娘走路看路。」

  「好。」雲瀟兒在洛冰看不見的視線里笑得像只撿到寶的小狐狸。

  ……

  繡衣使。

  暮斬靈蹙著眉，用專門的工具拉起牧文鏡的內臟，仔細查看，不知道的以為她要吃。

  越看，暮斬靈眉心蹙得越緊。

  「不是吧……」暮斬靈喃喃自語。

  她立刻起身，從一堆瓶瓶罐罐里找出一個小瓷瓶，將之打開，把裡面的粉末悉數倒在牧文鏡破碎的內臟上。

  看著內臟的變化，暮斬靈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半晌後，「昭兒！」暮斬靈大喊。

  一個繡衣使在外面喊：「斬靈，老大去永壽侯府抓人啦。」

  下一刻，暮斬靈的門被「砰」一下推開，眼睛綠油油地問：「昭兒什麼時候回來。」

  那個繡衣使默默握著劍柄擋在胸前後退兩步，「估計……估計快了。」

  暮斬靈摸著下巴想了想，然後一把甩上門又鑽回去了。

  那個繡衣使：「……」

  他咽了咽唾沫，果然，這裡真的好可怕。

  ……

  聞人昭來到永壽侯府，就見大門緊閉。

  安幻前去敲門。

  開門的正是侯府管家。

  「幾位大人這是？」

  「管家，走一趟吧。」聞人昭冷冷瞥了他一眼。

  管家不知道為什麼，就感覺後背出了一身冷汗。

  管家被帶走了。

  牧臨聲聽到動靜自然出來了。

  如今牧文鏡死了，牧侯爺被抓了，牧夫人好像病倒了，所以整個永壽侯府的主人自然就是牧臨聲了。

  「聞人大人這是？」牧臨聲不解。

  聞人昭仔細打量了兩眼牧臨聲後，似笑非笑道：「牧二公子可有時間？」

  「怎麼？」牧臨聲一愣。

  「可願意隨我回繡衣使一趟？」

  牧臨聲沒想到聞人昭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不想去也沒關係，在下只是有幾個問題想問，牧二公子現在告訴我也無妨。」

  「聞人大人請說。」

  「你可知道張天在哪？」

  牧臨聲適時表達了一絲迷惑，然後開口：「他是我的小廝，已經離開侯府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牧二公子，那他為什麼要走？」

  牧臨聲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聽說，日江賦是牧二公子的佳作？」聞人昭一挑眉。

  「聞人大人怎麼知道？」牧臨聲有些驚訝。

  「我怎麼知道的不要緊，我只是想問，牧文鏡如此欺辱牧二公子，以牧二公子的本事，該怎麼反擊呢？」聞人昭語調輕佻，但眼神極為認真。

  牧臨聲苦笑一聲，「我還能如何反擊。畢竟若是想在侯府活下去，只能聽話罷了。」

  「聽說牧二公子的生母失蹤了？」

  「是的，在我年少時就失蹤了，」牧臨聲眼中閃過一抹悲痛。

  「是在哪失蹤的？」

  見牧臨聲看了自己一眼，聞人昭笑著解釋，「牧二公子別介意，我就是我隨便問問，或許我能提供點線索，畢竟繡衣使的案子多。」

  「謝謝聞人大人好意，只是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聞人昭笑了笑，點頭轉身走了。

  帶著人離開永壽侯府，聞人昭轉頭看了眼關閉的大門，表情一冷，「阿玄，你聞到了嗎？」

  殷風玄點頭，「聞到了。」

  聞到了一股蟲子的味道。

  當初他們與鍾冕喝酒的時候，聞人昭曾經問過這麼一個問題，就是如何分辨那些蟲師還有蠱師。

  鍾冕告訴他們，有個簡單的法子，就是味道。

  很多蟲師和蠱師因為隨身帶蟲，所以身上會有藥草味。和大夫的藥草味不同的是，蟲師和蠱師的味道要更加刺鼻。因為他們所養的蟲子都是各種毒蟲，所以要攜帶那種草藥來護蟲。

  不過牧臨聲身上的味道有些像粘上的。

  這證明牧臨聲應該是接觸了蟲師或蠱師。

  「這味道似乎和銀姑娘身上的味道有些像。」聞人昭摸了摸鼻子。

  殷風玄想了想，「似乎比銀姑娘身上的更偏苦……那位銀姑娘是哪裡的人？」

  「是西面的人，擅長幻術，但也會種藥養蟲。前段時間銀姑娘和我提過一嘴，她來京都，除了查身世，還要捉一個人。」

  「什麼人？」

  「她們一族的叛徒，據說違背了規矩，收了錢來京都辦事。」聞人昭看向殷風玄。

  「看好牧臨聲。」殷風玄對暗衛下令。

  「是。」玄紫等人領命。

  ……

  聞人昭和殷風玄剛進繡衣使，龐展等人也回來了。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聞人昭問道。

  張家村雖說不遠，但也不近吧。」

  「老大，我先找了人牙子，想著他離開應該會找活計，沒想到發現，那個張天在出了侯府第二天就死了，死狀悽慘，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好像都是自己撓的。」龐展齜牙咧嘴，顯然被噁心到了。

  「死了？屍體呢？」

  「這兒呢。」魯斷一撤步。

  聞人昭就看見了地上蒙著白布的屍體，還有蹲在屍體旁邊的暮斬靈。

  「老大……」一個繡衣使從外面跑進來。

  就見他跑到聞人昭面前將一個描金的請柬遞給她。

  殷風玄默默湊過來。

  聞人昭打開請柬，就見是靈犀燭寫的，大致意思是有線索想要告知，不過要請聞人昭今晚前往吃飯，還特意強調只請了聞人昭一個人。

  龐展等人默默看向寒了神色的殷風玄。

  倒是聞人昭左右翻看了一下請柬，來了一句，「用燙金的，這不是挺有錢的嗎，結果只請我一個，這麼有錢還挺摳。」

  龐展等人：「……」

  殷風玄爽了。

  「大人，您去嗎？」那個繡衣使問道。

  畢竟紅蓮坊的那個一直跟在靈犀燭身後的紅衣姑娘還在外面等著回話。

  「去，當然去，有線索為什麼不去。」聞人昭將請柬隨意遞給一旁好奇的不行的龐展等人。

  剛要和殷風玄說話，暮斬靈就撲過來一把拉住聞人昭，表情激動。

  聞人昭：「……」

  該說不說，其實有的時候斬靈確實挺嚇人的。

  「怎麼了？」聞人昭問道。

  「昭兒快來，有東西給你看。」暮斬靈一把拉住聞人昭衝進仵作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