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你想打聽點什麼？」石逸讓女子們換了首曲子彈。

  「你知道牧文鏡吧？」龐展道。

  「你這不廢話嗎？」石逸一臉無語，「哎，聽說他死了是嗎，怎麼死的？」

  龐展「嘿嘿」一笑，「你先別管他怎麼死的，我問你，牧文鏡這人你了解嗎？」

  石逸放下手中酒杯沉思了一會兒。

  這事還真得問石逸。

  因為石逸和牧文鏡家算是親戚，不過兩家除了過年過節，來往並不密切。

  石家大爺如今在廟堂上身居高位。而牧家雖然是個侯府，可是人丁凋零，除了個頭銜就什麼都不剩了。

  有一些年輕人甚至都快不記得永壽侯府這個地方了。

  「那小子，自小就有自己的主意，看著雲淡風輕、氣質恬淡，好像什麼也不爭的樣子，但其實啊，我覺得他最愛權勢名聲。」石逸看起來並不喜牧文鏡。

  「也不怪他，這世上能有幾個不愛慕權勢名聲的，」龐展喝了口酒。

  「這些年你也看見了，那永壽侯府日漸衰落，原本牧文鏡之前也算是有才華，有樣貌，談吐也文雅，沒準就是永壽侯府崛起的希望了，可惜了，居然死了。」石逸喝了口酒搖搖頭。

  「按理來說，他既然想往上爬，為什麼還和那錦繡坊的李家聯姻？」龐展好奇問道。

  「李家以前可是皇商，只是後來李老爺死了，之前那些朋友都斷了，李家才落寞了。之前那永壽侯爺一方面和李老爺是鄰居，關係好，一方面恐怕還想藉助他們皇商的身份往上爬一爬。現在那真假千金的事情一鬧，估計這婚約也就廢了。」石逸喝了口小酒。

  轉念一想，他道：「也未必，永壽侯府挺窮的，李家錢多，沒準這婚事斷不了。」

  「斷不了？你的意思是？」龐展想到永壽侯府還有個孩子。

  「永壽侯府不是還有個二公子嗎？平時挺木訥的那位。聯姻嘛，誰聯不是聯啊。」石逸胳膊撞撞龐展，挑挑眉。

  龐展無語。

  「我記得牧家二公子叫牧臨聲？」龐展道：「為什麼不占『文』字？」

  「你不知道，那人生母就是個丫鬟，老侯爺酒後亂性，那二公子過得一般。之前有牧文鏡那個明珠在，牧臨聲怎麼可能入得了老侯爺的眼，估計是隨便起的。」石逸聳聳肩。

  「牧文鏡平時有什麼朋友嗎？」龐展問道。

  「沒有什麼朋友吧。他自視甚高、懷才不遇的，應該瞧不上別人。我聽說他一直在準備來年的科舉……哦對了，我前段時間總看見他和李家老二一起走。」石逸敲敲頭，「哎，李家老二叫什麼來著？」

  「李明朗？」龐展問道。

  「對對，就是李明朗。算他小叔子是不是？」石逸懷疑自己酒喝多了，怎麼這記性還不行了呢。

  「他們一般都去哪？」魯斷問道。

  「唔，就是一些花樓啊玩樂的地方。我看那李明朗很是捧著那牧文鏡。不過，牧文鏡可瞧不上李明朗這種人，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二人那段時間還能一起同進同出的。」石逸道。

  「你還記得他們一般都去哪嗎？」龐展問道。

  「就是那個南巷新開的那個『花九香』。」石逸道。

  「花九香……」龐展想了想，「那地方可不便宜啊。」

  「所以帶著個有錢的嘛。」石逸笑著打趣。

  「哎，你小子，我給你這麼多線索，你怎麼回報我？」石逸問道。

  「放心，過兩天請你去喝酒。」龐展拍拍他肩膀。

  「喝酒怎麼能夠。」石逸湊近低聲道：「聽說你們之前破了個宮女自殺的案子，你給哥們兒好好講講唄。」

  「成，沒問題。」龐展點頭。

  反正現在孔雀閣也被收拾的差不多了。

  這事兒也不用遮著掩著。

  不過該說的不該說的，他還是有分寸的。

  「成，那今天不打擾你了，你先玩，今天這帳算我的。」龐展站起身。

  魯斷和安幻也跟著站起來。

  石逸拱手，樂了，「龐公子大氣。」

  「小意思。」龐展笑著道。

  三人轉身出了樓。

  「龐大哥，剛才那人是你朋友嗎？」安幻問道。

  「嗯，算是關係不錯的。以前也一起玩來著。」龐展伸了個懶腰。

  不得不說，好久沒來這種地方了，他還真的有點不適應了。

  「我們現在去哪？『花九香』嗎？」魯斷問道。

  「不去，這個時辰了，我們先回繡衣使吧，今天不是王爺請客嗎，順帶把這事和老大說完，讓她定奪。也不知道那牧文鏡和李明朗搞些什麼貓膩。」龐展抱著胳膊道。

  三人邊聊邊走。

  「哎呀……」安幻走在最裡面，本來正打算說點什麼。

  前頭衝過來一個人，低著頭走路。一下子就和安幻撞上了。

  魯斷下意識把安幻一扶。

  這人撞得特別用力，安幻差點被撞地上。

  龐展立刻就怒了，指著那人就想開罵。

  那人連忙道歉然後一副行事匆匆的樣子就走了。

  「趕著去投胎啊，」龐展嫌棄道，他又去看安幻，「小安子，你沒事吧。」

  「沒事龐大哥，」安幻搖搖頭，揉了揉肩膀，不知道是不是撞青了。

  三人看著那人急匆匆的背影頗有些無語。

  「也不知道這人急什麼。」安幻低喃道。

  「走，哥請你吃點心，不理他。」龐展攬著安幻的肩膀招呼魯斷走了。

  三人沒注意到，剛才撞了安幻的那人此時已經停下腳步，一點不見慌張。而是轉頭看向安幻的背影，喃喃自語，「找到了，終於找到了。」

  ……

  繡衣使。

  聞人昭抱著個盒子進來的時候看見洛冰正在交代事情。

  走近了聽見一句「……務必把那些參與搶劫的全抓回來，韓老大有問題就讓他來找我……還有，把那個坑填上……」

  「是，大人。」繡衣使領命離開。

  「現在還敢有人搶劫？」聞人昭聽見韓老大的名字，想起城外有個幫派叫黑水幫，老大就姓韓。

  洛冰點頭，將今天遇到雲瀟兒的事情說了。

  「居然搶劫了一個姑娘，還害她落水！太過分了。」聞人昭緊蹙眉頭。

  「嗯，等把那伙人抓回來問問怎麼回事。」洛冰點頭，看見聞人昭抱著個盒子。那盒子邊沿縫隙還冒著絲絲寒氣。

  「小昭，這是什麼？」洛冰問道。

  「這是之前答應給斬靈買的寒泉冰蓮。」聞人昭解釋道。

  之前原本他們去凡泉城想參加拍賣會，可惜後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四大門派分崩離析，拍賣會也就停了。於是也就沒買上這寶貝。殷風玄幫著找了人，私下將這蓮花買了回來。

  聞人昭接到消息剛才去拿。也就她能拿。這東西從幽州長途跋涉過來，處處需用寒冰降溫。只有聞人昭內力屬寒，能直接抱回來。

  「這麼說斬靈又要開心了。」洛冰笑著道。

  「對了大人，你剛才說那姑娘要找叫『青山』的？」聞人昭問道。

  「嗯，我已經派人去了。」洛冰點頭。

  「嗯，這姑娘也是不容易，家裡人去了，還要孤身一人來找人。」聞人昭搖了搖頭。

  二人邊聊邊進入他們的院子。

  剛進去就看見院內支了一個大鍋。

  這個時辰快到下值了，大鍋周圍不少繡衣使的人拿著碗筷不知道在等什麼。

  眾人看見洛冰和聞人昭紛紛行禮打招呼。

  聞人昭還沒怎麼靠近就聞到一股香味。

  「是清泉莊的魚？」洛冰問道。

  「哎，大人，鼻子真好使。」聞人昭湊近一看，還真是魚。

  玄紫在井邊幫暮斬靈舀水洗手，又給她遞了一塊乾淨的手巾才走過來解釋。

  原來殷風玄買了不少魚，索性支了大鍋請全繡衣使的人一起吃。

  「王爺可真是破費了，」時游端著碗魚湯過來，邊喝邊感慨。

  他最喜歡吃魚了，也算得上老饕。不得不說，這清泉莊的魚真的怎麼做都好吃。

  「怎麼就你一個人，宵大人呢？你們蹭飯居然不告訴宵大人。」聞人昭瞥了眼時游身後那群繡衣使。

  「哪能啊，」時游被逗樂了，「大人去了南面。」他模稜兩可道。

  聞人昭明白，看來是去協助鳳鳴言了。

  「這魚湯不能白喝，給你個消息，怎麼樣？」時游笑著道。

  「怎麼？有什麼線索？」聞人昭立刻湊近。

  龐展等人也回來了。此時和洛冰幾人圍著舀湯喝。玄紫讓他們少喝點，一會兒他們還有別的。

  「嗐，就是一點別的線索。」時游一口把剩下的魚湯喝完，低聲道：「最近京都不太平。來了點外來人。」

  「外來人？什麼意思？外族？」聞人昭蹙眉。

  「不是，殺手。」時遊說道。

  「殺手？」聞人昭有些驚訝。

  時游那頭向來是調查武林的事情比較多，知道此事倒是不意外。

  「嗯，最近殺手不少，前段時間京郊死了幾個人。看那殺人手法，像是傳說中的『無名山莊』。」

  「無名山莊，我一直以為就是個傳說。」聞人昭讓時游詳細說說。

  「也不算是傳說。聞人，你知道雲劍山莊嗎？」時游和聞人昭找了個石桌坐著。

  龐展等人端著魚湯圍過來邊聽邊喝。

  這味道太香了，搞得時游還想再來一碗。

  聞人昭也有些想喝了。

  還好有靠譜的。魯斷和安幻給聞人昭和時游各端來一碗。

  「那雲劍山莊不是西邊的門派嗎？實力強勁，莊主雲劍更是和大人關係良好。當年大人整治武林，據說有不少那個人的功勞。」聞人昭道。

  「沒錯。雲劍山莊雖然看起來隱居避世，但是實力強，而且親近朝廷，和大人的關係一直很好。那雲劍一共收有三個徒弟。據說在徒弟長大後會給他們兩個任務。這兩個任務就是去收服或者建立自己的勢力。而大弟子一般則繼承雲劍山莊。」

  安幻等人魚湯也不喝了，聽得津津有味。

  「據我們調查，其中二弟子應該就是如今無情谷的新任谷主，蕭聽雨。」時游道。

  「『十方鬼扇蕭聽雨』，可不是一般地有名啊……我記得之前無情谷遭人滅門，關鍵時刻被人救下，不但報了仇還重振了無情谷。就是他？」聞人昭道。

  「沒錯。」時游點頭。

  「那老三呢？」聞人昭問道。

  「這個還在調查之中。我們懷疑，那個傳說中作惡無數的無名山莊，新任莊主就是這位三徒弟。前年無名山莊重出江湖。卻不是因為什麼陰謀詭計，而是有人找到了山莊的地點，將裡面隱藏的大盜匪賊還有惡人全部一網打盡，直接建立了自己的勢力。」時游道。

  「既然無名山莊現在已經向善，為什麼還會有人在京郊殺人？」聞人昭問道。

  時游搖頭，「前段時間我們去追查此事，發現有另一伙人也在找那個殺手。後來碰了一下頭，得知那殺手是他們無名山莊的叛徒。可惜還是被他逃了。聽說這幾日他們莊主要親臨。」

  「對了，他們莊主是誰？叫什麼？真的是老三？」聞人昭好奇問道。

  「應該就是老三沒錯，但是叫什麼不知道，是男是女也不知道。」時游攤攤手。

  眾人聞言默默盯……

  時游見狀摸摸鼻子，想了想，「不過我傾向於是個女子。」

  「為什麼？」聞人昭問道。

  莫不是什么小道消息。

  「之前五月份的時間，無情穀穀主回了雲劍山莊，好像是給老三慶祝生辰，買的禮物除了暗器和一些稀奇古怪的，就是一些漂亮衣裙和首飾。」時游道。

  「怪不得……」聞人昭想了想。不過這的確只能算是猜測。因為那些女性用品也有可能是給其他人帶的，未必就是那老三。

  時遊說這件事，是知道他們最近在查牧文鏡死的案子。聽說他死的特殊，別也是被那殺手殺得。

  不過聞人昭詳細問了那殺手的殺人手法都是銀針刺頭頂穴道而死。

  暮斬靈抱著盒子在桌邊告訴他們，牧文鏡腦袋上沒有銀針。

  聞人昭也作罷。

  時游見他們的人吃的差不多了，笑著表示過段時間請客，就帶人走了。

  鍋里魚也沒了。

  不過玄紫帶著廚子們立刻撤了大鍋，換了烤架。

  準備烤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