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昭順著溪流向上看去，眉心輕蹙。

  這裡可是靠近京都。

  聽見聞人昭和殷風玄所說，眾人都聚過來。

  「我和昭兒去看看，玄紫，你留在這裡。」殷風玄說道。

  玄紫拱手領命。

  聞人昭和殷風玄對視一眼，同時縱身沿著溪流向上游而去。

  溪水上游是個拐彎，很快二人就沒了身影。

  「阿玄，」聞人昭一路上都在仔細查探溪水兩邊，果然讓她發現了不對勁。

  二人落在溪水旁。

  溪水旁有個大的石板，石板的顏色很深，雖然已經被水沖洗，可是在一些縫隙之中還是可以看見紅色的血絲。

  聞人昭屈指颳了一絲聞了聞，眉心皺了皺。

  「昭兒，」殷風玄那裡也有了發現。他在樹下發現了一些被燒焦的樹枝木頭。

  「有人在這裡點火，」殷風玄對點燃的篝火很有經驗。

  聞人昭也站起身，一臉輕鬆，「這血也不是人血，應該是有人殺了什麼烤來吃。」

  二人又找了一下附近，果然發現一些泥土下的雞毛。

  殷風玄輕輕拍拍聞人昭的頭輕笑。

  聞人昭撇嘴，看來是自己多心了。

  「咚……」

  聞人昭一挑眉，「這是鐘聲，這裡有寺廟？」

  殷風玄搖搖頭，他對這裡也不了解。「不過這距離京都這麼近，山多，有廟也正常。」

  二人一身輕鬆地回去，沒想到看見個熟人。

  聞人昭疑問看向殷風玄。

  沒想到殷風玄也挺驚訝。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霍楠，殷覺的貼身侍衛。

  「見過王爺，聞人大人，」霍楠行禮。

  聞人昭還禮。

  殷風玄點點頭算作打招呼。

  「霍大人怎麼在這裡？」聞人昭問道。

  「皇上在碧蘭寺禮佛，得知王爺和聞人大人這幾日應該會經過這裡，讓我來等。」霍楠說道。

  「碧蘭寺？」聞人昭想起剛才聽見的那一聲鐘聲。

  殷風玄也有些納悶。

  皇家向來去懸空寺，殷覺怎麼來碧蘭寺這麼個名不見經傳的寺廟禮佛。

  「說來話長，幾位隨我去寺里，見了皇上就知道了。」霍楠說道。

  「皇上來了碧蘭寺，那如今誰監國？」聞人昭小聲問殷風玄。

  「七哥和丞相大人吧，」殷風玄想了想說道。

  聞人昭點頭。

  怪不得乾爹一直沒給自己來信。

  之前說好的，要是他們再出去遊玩天下會先告訴她一聲的。

  幾人收拾收拾跟在霍楠身後。

  「碧蘭寺，你聽過嗎？」暮斬靈戳戳龐展。

  畢竟龐展是繡衣使百事通，也是京都百事通，什麼事都知道七七八八的。

  不過這次龐展也一臉疑問，「碧蘭寺，聽過倒是聽過，不過就是個小寺廟，香火也不怎麼旺盛，畢竟有懸空寺在，皇上怎麼來這兒了，莫不是裡面有什麼得道高僧？」

  幾人懷著滿滿的疑問到了碧蘭寺。

  看著山頂這不大不小的山門，聞人昭挑眉，這還沒有懸空寺一半大啊。

  殷風玄想起前段時間殷覺的遇刺，感覺這碧蘭寺不簡單。

  整個碧蘭寺明處暗處都被大內侍衛看守。山下還駐紮著軍隊。

  聞人昭和殷風玄跟著霍楠前去拜見殷覺。

  其餘眾人在侍衛的帶領下先去禪房放東西。

  到了院子，殷覺正在和自己對弈。

  聞人昭和殷風玄行禮後，殷覺就讓二人坐了。

  聞人昭將寫好的奏摺給殷覺看。

  殷覺看完滿意點頭，「做得好，賞。」

  「謝陛下。」聞人昭拱手。

  「小昭，不用見外，」殷覺對待自己人向來親和大方。

  「皇上怎麼來了這碧蘭寺，鳴言呢？」殷風玄問道。

  霍楠去接他們。

  殷覺就這麼坐在院子裡不成。即使暗處有暗衛又怎麼可以。

  殷覺擺手，「九叔不要擔心，沒事的。」

  殷風玄眯了眯眼，還是不放心。

  殷覺見狀一下子樂了，解釋道：「鳴言去了南面。武林中最近不安穩，有些人似乎很想戰出一個新的武林來。」

  「之前在凡泉城的確聽聞武林最近不少新門派想要冒頭，但是老牌門派不是那麼好惹的。武林也安穩了幾十年了。」聞人昭想了想道。

  「嗯，武林的事就交給鳴言好了，朕可算等到你們了。」殷覺把棋子扔回棋簍。

  霍楠和侍衛上前把棋子棋簍拿走，擺上新茶。

  「皇上來這裡是為了什麼？」聞人昭問道。

  「前段時間朕遇刺的事情你們想比都知道了。」殷覺喝了口茶。

  雖然知道了，但是知道的不詳細。

  於是殷覺把上次的事情講了一遍。

  殷覺雖然體弱，但是大晉朝有些傳統，比如狩獵還是要舉辦的。

  前段時間狩獵，殷覺自覺最近箭術頗有成效，於是想小試牛刀一番。看見個鹿，就在其後追趕。

  追著追著就來到了密林深處。箭矢射出，鹿倒地的瞬間，密林中突然冒出一群殺手，個個武藝高強，手段狠辣。

  殷覺身邊的侍衛和暗衛立刻和他們打了起來。

  還有不少人在暗中放冷箭，不過有鳳鳴言在，根本傷不到殷覺一根毫毛。

  也是因為這些殺手和使用暗器的人，讓鳳鳴言明白，武林中有些人又開始不老實了。

  不過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等殺手和暗處的人都被抓後，走之前殷覺讓侍衛把他好不容易射死的鹿帶上。

  把鹿帶回去，廚房開膛破肚發現裡面居然有一卷捲軸。

  聞人昭聽到這裡表情幾乎扭曲。

  這算什麼……

  魚腹藏書……啊不是，鹿腹藏書……

  廚子立刻把這捲軸呈給霍楠，霍楠又帶給殷覺。

  「那捲軸上寫的什麼？」聞人昭問道。

  殷覺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這個問題，笑了笑道：「上面可是寫了不得了的東西。回到宮中，宮裡最近也不太平，鬧鬼、夜晚燭火……周圍的人都在傳言是朝中有妖孽，又有很多人說這碧蘭寺很靈驗。鳴言和朕就想了個法子，對外宣稱受了傷，來這裡養傷靜心。」

  殷風玄聽得是眉心緊蹙。

  殷覺是什麼人，他可是九五之尊，真龍天子，是這天地之間最尊貴的存在。

  幕後宵小算是什麼東西。

  哪裡值得殷覺親自出手，以身犯險來這裡。

  看見殷風玄一臉不贊同的表情，殷覺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哎呀九叔，朕真的沒事，而且最近朝里又在吵讓朕納妃，朕煩得很，索性出現散散心。」殷覺讓殷風玄寬心。

  想了想殷風徵都讓殷覺出來了，殷風玄覺得或許沒有他想的那麼嚴重。

  可其實殷風徵根本不知道殷覺是為了引出幕後之人去的碧蘭寺。他知道殷覺沒受傷，但是想著最近朝中不穩，不少人開始明里暗裡使小動作。殷覺出去散散心也好。

  最開始他當然想讓殷覺去懸空寺。懸空寺的住持可是貨真價實的得道高僧，武功高的很，更是和聞人昭還有殷風玄的師父是至交好友。

  可是耐不住殷覺撒嬌耍賴非要來碧蘭寺。

  看見殷覺這樣就讓殷風徵想起小時候那個白白嫩嫩看起來憨憨的糰子，一時心軟就讓他來了。但是前提條件必須帶上軍隊。

  殷覺喜出望外，當天下午帶著花貴妃就來了。

  把殷風徵弄得很是胸悶。

  「為什麼這麼多人說這裡靈驗，難不成都被收買了。」聞人昭怎麼感覺出去一趟回來，京都突然不穩了呢。

  「三人成虎嘛，」殷覺讓聞人昭也淡定。

  「總之這段時間朕的安危就全靠九叔和小昭了，」殷覺托著下巴樂得一臉燦爛。

  殷風玄無奈嘆氣。他很想說，要是真的想安全，不如現在就回宮。

  知道殷風玄想說什麼，殷覺樂了，「哎呀，朕在朝里的話，有些人動作太慢了嘛。這樣朕走了，他們搞事的腳步還能快點。」

  殷風玄聞言立刻感受到了和殷風徵一樣的胸悶。

  但是天大地大，皇帝最大，他還能說什麼。

  於是殷風玄和聞人昭就住在了殷覺隔壁的院子。

  又說了點事聞人昭和殷風玄就先回去休息了。

  畢竟雖然是大俠，可是趕了這麼久的路也不是鋼鐵做的，也是會累的。

  回去的路上，聞人昭想起來，「哎，沒問皇上那捲軸里寫的什麼。」

  殷風玄笑了笑。

  「阿玄是不是猜出來了？」聞人昭戳戳他。

  「大概是什麼我要篡位或者說我是妖孽的話吧，」殷風玄抱著胳膊仰起頭想了想。

  聞人昭愣在原地。

  殷風玄見她不走了還一臉嚴肅，笑著上前拉起她的手。

  「可是……哦……」聞人昭想明白了。

  之前為了制衡殷風玄，孔雀閣的人想刺殺聞人昭。

  如今又有人要殺殷覺，還搞了個鹿腹藏書的把戲，再加上朝中有人搞事，看來是為了分裂殷風玄和殷覺。

  「前段時間若望給我傳了消息，最近有些人確實不老實。」殷風玄拉著聞人昭去廚房。

  聞人昭這麼久了還沒怎麼吃東西。

  「這麼說的話，你和皇上約好的，」聞人昭睜著大眼睛問。

  「也不算約好，只能算心知肚明，」殷風玄說道。

  「這麼說幕後之人想暗指阿玄就是朝中妖孽啊，可是萬一……」聞人昭有些擔心。

  殷覺和殷風玄雖然是一起長大。

  可是有些事即使心裡清楚，也難免周圍人越說越多從而多想。

  「放心吧，皇上心裡有數。若是他真的想除掉我，就不會來碧蘭寺了。」殷風玄屈指刮刮聞人昭的鼻子寵溺道。

  聞人昭覺得也是。

  從小到大不少人看殷覺憨厚就設計，可惜每一個都被殷覺反設計。

  用殷風玄的話來說，殷覺才是這世間少有的絕頂聰明人，扮豬吃老虎最厲害的主兒。

  聞人昭想明白了，心裡也不擔心了，和殷風玄手拉手去廚房。

  ……

  殷覺的院子。

  花貴妃裊裊婷婷地從屋內走出。

  其餘侍衛退出院子，只留下霍楠在旁。

  「九叔和小昭呢？走了？」花思闕看見霍楠將桌上其餘兩個茶杯撤下去。

  「嗯，」殷覺捂著花思闕的手，「愛妃的手怎麼這樣涼。」

  「可能是剛才吹了風，不要緊，」花思闕不愧是當年京都第一美人，一笑百花羞。

  「陛下可和九叔說了捲軸的事？」花思闕接過殷覺倒的熱茶握著。

  手暖了，心裡自然也暖了。

  殷覺點頭，「不過沒有都說，以九叔的聰明肯定能理解。」

  「那捲軸上到底說了什麼？」花思闕雖然大致猜到了，但還是好奇。

  殷覺聳聳肩，「忘了。」

  「陛下，」花思闕噘嘴拍了他一下。

  殷覺順勢握住花思闕的手，「幕後之人想藉機搞些事，朕當然要順著他們。」

  那捲軸里寫了什麼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要讓幕後之人相信，他信了捲軸上的話，即使沒信，心中也存了疑。

  至於那捲軸，殷覺看了一眼就燒了。

  「不過沒想到幕後之人能想到這樣的法子，臣妾之前還只在書里見過，」花思闕的聲音溫溫柔柔的，好像三月春水。

  「是啊，很有意思的啊愛妃。」殷覺揉揉她的手，「不說他了，愛妃最近感覺怎麼樣？」

  花思闕輕笑，拍了怕他的手，「陛下放心，臣妾現在很好。」

  「那就好，愛妃，外面涼，我們進屋吧。」殷覺拉著花思闕進了屋子。

  ……

  聞人昭和殷風玄去廚房的路上碰見了一個穿著僧衣的和尚。

  「見過王爺，聞人大人。」和尚打了個稽首。

  「大師認得我們？」聞人昭說道。

  和尚笑了一聲，低垂著視線，「王爺和聞人大人的風采，貧僧早有耳聞。不知二位這是要去哪？」

  「我和昭兒第一次來這碧蘭寺，想到處轉一轉，」殷風玄對外人時，身上總是一副懶散和尊貴混合的氣質。

  聞人昭看見心裡喜歡得不得了，但是面上一派平靜。

  和尚聞言道：「那貧僧就不打擾二位了。」

  三人擦肩而過。

  聞人昭回頭看那和尚的背影冷笑一聲，「他會武功，卻故意裝作不會武功。」

  「我就說這裡不一般吧，看這和尚腦滿腸肥的樣子……」殷風玄有些嫌棄。

  聞人昭也嫌棄搖搖頭。

  二人在侍衛的指引下很快來到了廚房。

  廚房裡空無一人。

  龐展他們剛才都已經吃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