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斬靈聞了聞花的味道後不知道蹙眉在想什麼。
「暮姑娘,這花可是真的有什麼問題?」容明問道。
「我之前在研究水公子的邪毒時,曾經一直疑惑一味藥,那味藥很奇怪,連我都無法判別到底是什麼。現在想想……王爺,您是怎麼覺得是這花的問題?」暮斬靈看向殷風玄。
殷風玄此時走到聞人昭身邊,見眾人都在看著自己,道:「這花叫『落雪寒』,還有個名字,應該叫做『泥梨墜』。」
「泥梨墜,傳說中開在冥河彼岸的花?」魯哀道。
「冥河彼岸?不是說叫什麼曼陀羅嗎?」魯斷不解。
「不同傳說中是不一樣的。傳說這花可看人心,辨百鬼,我曾在講述周惠帝的密宗里見過。當初周惠帝便是利用這『泥梨墜』製成藥物控制他手下鋸齒營的人。」殷風玄說道。
「可是現在有什麼法子能驗證一下?」唐千秋道。
總不能再引發一次水術的邪毒,不說別的,就說萬一出事可怎麼辦。
「或許有個別的法子,你們等我一會兒,啊不是,好大一會兒,總之別來煩我,」說完暮斬靈抱著花招呼龐展等人就走了。
龐展等人可以給暮斬靈打下手。
屋子立刻就空了。
容明走上前,鄭重拱手,「水兄,實在抱歉,若真是因為這花致使水兄邪毒復發,在下一定會為你解開奇毒。」
「容掌門不必如此,畢竟如今還不確定。而且若真的是因為這花,也算是我命當如此。」水術話沒說完接到千星煥一個眼神,立馬改口,「當然,我現在一點事兒也沒有。容掌門別在意。」
「水兄餓了吧,廚房已經在準備晚膳了,晚上可以好好吃一頓。」
「多謝容掌門。」
聞人昭和殷風玄閒來無事索性也打算出去走走。
眾人各忙各的去。
魯哀和魯斷一起繼續研究那銅人的秘密。
「阿玄,你是不是有什麼猜測?」聞人昭看向殷風玄。
「知我者,昭兒也。」殷風玄微微一笑。
「我只是在想,什麼人能熟悉熟知前朝的事情。孔雀閣身為前朝後人,知道便也罷了。為何輪迴宗的眼睛也一直盯在前朝的東西上。」殷風玄和聞人昭二人邊在崑崙派閒逛邊聊天。
剛才容明告訴他們後山景色不錯,可以去逛逛,一會兒記得回來吃飯。
「可是輪迴宗的掌門宗岱是崑崙派的人,所以輪迴宗應該和前朝沒有什麼直接關係。至於他們為什麼知道前朝寶庫的事情,或許和魯通與崑崙派先祖是好友有關。」聞人昭抱著胳膊道。
「那麼白無道又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殷風玄摘下路邊的一朵藍花,斜斜插在聞人昭的馬尾里。
聞人昭默默瞥了他一眼。
殷風玄揚起唇角,「好看。」
聞人昭也不管他,繼續道:「白無道最開始是血影門的人。可是血影門覆滅他卻不在,而是逃脫了。這麼多年再次出現,卻成為了輪迴宗的長老。」
「他這樣的人,在血影門覆滅後,還能在唐門之力下成功隱藏,後面沒有人是不可能的。」殷風玄道。
「隨影是前朝失傳的一種武功。而且白無道控制長順門的人用的毒也與孔雀閣的毒有異曲同工之效。阿玄是認為,白無道其實是孔雀閣的人。」聞人昭道。
「之前時游他們說過,孔雀閣另有地點。我們不過是摧毀了孔雀閣在中原的布置。那麼,會不會,孔雀閣其實存在的時間比血影門還要早,只是鮮為人知。」殷風玄道。
「阿玄懷疑,白無道先是孔雀閣的人,然後才是血影門的人。當初他入血影門也是故意的。之前水術說過,血影門內的高層都是前朝的人。這麼說,血影門和孔雀閣本就是前朝後人的組織。」
「當年天下大亂,九州分裂,即使後來統一,暗處還有前朝的組織倒是也合理。」殷風玄點頭。
「所以阿玄今天看見那花,才會產生懷疑。」聞人昭點了點頭。
「有傳聞,當年周朝四分五裂,周惠帝有一小兒於大火中身亡,可實際上卻是改名換姓,逃去了西北。」殷風玄說道。
聞人昭聞言眉心一動,看向殷風玄,「西北?」
殷風玄點頭。
「多西多北?」聞人昭問道,「莫不是漠北?」
殷風玄搖頭,「在比漠北更西更北的地方有一個民族,他們叫做『大矛』。」
「大矛?為何我從未聽過。」聞人昭不解。
「其實之前我也沒聽過。這個大矛傳說中生活在一片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那裡物產豐富,自給自足,還有很多先輩的財寶,大矛人更是男俊女美,氣質獨特,舞蹈音樂更甚仙品。當年漠北被打得七零八落,便想去尋找『大矛』一族,可惜無功而返。因為無人知道他們的住處在哪,如何進入。」
「既然不知道他們的住處在哪,如何進入,如何分辨他們是真實存在,而不是神話傳說?」聞人昭問道。
「因為聽鶴在查探消息時發現,漠北他們曾經抓住過一個外出的大矛人,但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那人憑空消失了。而漠北也徹底離開,不再探查大矛所在。」殷風玄道,「小塵在看見那片地圖的時候,推算出那裡應該真的有一片世外桃源。」
聞人昭沒有打斷殷風玄,對方既然說此事,必然是有原因的。
殷風玄看著對方乖巧的表情微微一笑,屈指颳了刮她的鼻子,「而周惠帝那個葬身火海的小兒子的母親,長相艷絕天下,身世神秘,當年『一舞驚天下』,與周惠帝相識於這西北之地。所以我懷疑,她就來自這個『大矛』一族。」
「阿玄,你懷疑當年那個小兒子逃回了大矛人所在的地方。而孔雀閣就是他建立的?」聞人昭何等聰明,立刻明白了殷風玄的話。
殷風玄點頭,他將聞人昭臉側的長髮掖到耳後,「只是可惜,這些都只是我的猜測。」
「不,我覺得阿玄的想法是對的。」聞人昭搖頭,眼神銳利認真,「當初孔雀閣避其鋒芒,在大矛之地重振旗鼓。而中原則有後人建立了血影門。白無道或許正是聽了孔雀閣閣主的話,入血影門探查,後又回到大矛之地,所以躲過唐門的搜捕。」
「可是白無道為什麼要去血影門,為了什麼目的?」聞人昭看向殷風玄。
殷風玄搖頭,這他就不知道了。
「當初白無道入了血影門,中了門主的毒,為了解毒不惜去搶奪唐門的鏢,結果中了唐大哥的一掌。沒想到禍害遺千年,他居然以毒攻毒解開了血影門的毒,但唐大哥的毒還是將他重傷。他或許曾經很厲害,可是那之後功力不復從前,所以開始練些別的功法,比如出其不意的『隨影』。」聞人昭說道。
「只要抓到白無道,事情就可以解釋了。」殷風玄輕輕將聞人昭拉到懷裡。
「只要抓到白無道,就可以知道千星凡為何而死。」聞人昭眼中閃過一抹殺意和寒光,「我想,白無道入血影門,和之後他去找千星凡,或許是一件事。」
「為何?」殷風玄輕輕攬著聞人昭柔聲道。
「按照水術所說,血影門內地位越高之人,其在前朝地方都是非富即貴,甚至更可能是皇室中人。白無道入血影門或許就是為此。當初血影門能短時間崛起,定然也有秘密。千星凡在血影門地位一直很高,他也一定有秘密。就是不知道,這秘密到底是什麼。」聞人昭眼神一寒。
她從荷包中拿出千星凡留給她的珠子。
之前聞人昭便給殷風玄看過了。
「要不要給前輩他們看一看?」殷風玄問道。
聞人昭反手握住珠子,「不必了,我想,我大概已經有了想法。現在事態不明,還是不要給其他人看了。」
「嗯,」殷風玄低頭親了親聞人昭的發頂,揚起唇角,低聲道:「那昭兒,你把它拿出來,是為了測驗那樹後的人嗎?」
聞人昭冷笑一聲,「試試吧。」
二人如此,不像是在說什麼重要的事,反倒像是在說些情話。
「不過,此人是誰?」聞人昭問道。
殷風玄搖頭。
二人都沒有回頭,所以還沒看對方長什麼樣,只是從呼吸和步伐來判斷,年紀應該和安幻他們差不多。
「千秋的角度是不是能看見,」聞人昭摸著下巴索性徹底倚靠在殷風玄懷裡。
殷風玄悶笑了一下,「或許吧。」
唐千秋剛才不知是有事來找他們還是怎麼,看見他們二人站姿親昵,就沒有上前,而是躊躇站在原地。
殷風玄視線隨意掃了眼不遠處的唐千秋,對方臉色晦暗不明。
自己這算是一石二鳥嗎。
他不傻,自小到大,凡是對聞人昭抱有特別想法的人,他都能第一時間感知到。
所以自然也知道唐千秋對聞人昭的心意。
殷風玄又把聞人昭把懷裡帶了帶。
「嗯?」聞人昭不解,她拍拍殷風玄的胸口,「那人走了,千秋應該也有事找我們,走,過去問問。」
唐千秋一抬頭,就看見聞人昭和殷風玄二人向自己走來,他一甩摺扇,壓下心頭的苦澀,揚起平日玩世不恭的笑意。
「怎麼過來了?開飯了?」聞人昭笑著道。
「是不是餓了,還真猜對了。」唐千秋輕搖摺扇,一派風流公子的模樣。
聞人昭有些嫌棄,「你不冷嗎?」
自己內力為寒,自然不冷。可是這十月份,還是在山上,唐千秋搖什麼扇子。
唐千秋尷尬地合上扇子咳嗽一聲,他用扇柄敲了敲鼻樑。
三人一起往回走。
「剛才那人是誰?」聞人昭問起正事。
「誰?」唐千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聞人昭:「……」
對方這幅傻樣哪還有半分「九邪公子」的樣子。
「就是你斜前方樹後那人。」聞人昭道。
「哦,那男孩看著年紀和千小公子差不多,不過應該大個一兩歲也說不定。穿著崑崙派弟子服,樣貌清秀。」唐千秋道。
「崑崙派的弟子,他是什麼時候跟上我們的?」聞人昭看向殷風玄。
「就在我們入這片樹林時。」殷風玄道。
所以他們其實也不確定對方是不是真的有問題。或許他們才是打擾了人家事兒的人。
聞人昭最近一直在想法子引出背後的人。
她看了看天色,「玄紫應該快回來了吧?」
「嗯,他應該快到了。」殷風玄點頭。
聞人昭笑著看向唐千秋,「你之前不是一直好奇繡衣使是做什麼的嗎,要不要一起演一齣好戲?」
「哦?「唐千秋聞言立刻來了興趣。
「我想派人去探一探斷劍山莊,你要不要一起去?」聞人昭道。
唐千秋江湖經驗更豐富,武功也更高,有他在,或許更方便。
唐千秋用扇柄敲了敲下巴,「那我要不要易容,演個什麼呢?」他仰頭望天,仔細思考。
「再不演個病秧子,一看就讓人掉以輕心?……不行不行,病秧子一般對寶劍沒興趣……那要不演個揮金如土的無腦小少年?……可是感覺有些丟人……」唐千秋看著很是糾結。
聞人昭無奈看向他,「實話實說,你是不是平時私下也在看天賜閣的小話本?」
唐千秋「咳嗽」兩聲,眼神亂飄,也沒回答,「那我演什麼?」
「就演你自己就好。」聞人昭道。
「不用改名換姓嗎?」唐千秋特別遺憾。
「不用。你在,龐展他們的身份更保險。而且你在明,更好地牽制他們的注意力,玄紫他們可以暗中調查,也更方便。」聞人昭說道。
「好,」唐千秋扇子一敲掌心,看起來躍躍欲試。
「嗯,這頭兒這樣的話,我就可以開啟另一個計劃了。」聞人昭抱著胳膊枕在腦後,無所謂道。
「什麼計劃?」唐千秋好奇問道。
殷風玄也好奇,畢竟聞人昭還沒和他說過。
聞人昭輕輕一笑,「現在一切都太慢了。所以,只是一個,可以讓事情變快的計劃罷了。」
唐千秋看著聞人昭一切盡在掌握的笑容不禁發起了呆。
這個笑讓他的心湖再度起了漣漪,可是他只能生生壓下去。
掩去唇邊的苦笑,唐千秋一搖扇子,又變回那個風流倜儻的「九邪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