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們都是拐賣來的嗎?包括你。」路運良問道。
「可能吧,我估計別人也早有猜測,但是都不確定,而且就算是拐來的那又怎樣呢?我們的手上已經沾滿了鮮血了。」何六妮沉默良久後喃喃說道。
「帶下去吧,換男的來。」路運良對旁邊等著的公安說道。
隨後何六妮被帶了回去,等到何六妮出去後,顧清朗問道:「她說的都是真的嗎?」
「十之八九都是真的,但是其中是否有一些隱瞞就不得而知了,而且當務之急是先找到孩子,如果還有疑問,找回孩子我們隨時可以審問他們。」路運良說道。
幾人簡單討論幾句就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年輕男人被帶了上來。
「何大,何六妮已經全部招供了,所以你說不說其實已經無所謂了,但是呢,我也好奇你會說些什麼,所以把你帶上來了,想說點什麼就說,不想說就算了。」路運良把紙和筆一放,雙手環抱,一副我看你能說什麼的樣子。
何大剛被帶上來的時候,一聲不吭,但是路運良這幾句話一出,他沒堅持多長時間就撂了。
何大輕笑一聲說道:「我知道我犯的隨便拎一個都是挨槍子的死罪,也就是六妮這麼傻會被你們唬住,你們隨便問吧,反正我也沒準備活著出去,這麼多年,我早就活夠了,黃泉路上,有我姑姑陪著我,我也知足了。」
「姑姑,不是娘嗎?」楊田問道。
「我其實是娘的的侄子,她以為我不知道,但是我記事比較早,五六歲時候的記憶還保留著一點。
我們家是畢嚕氏的家奴,畢嚕氏改漢姓為何,主子為了表揚我爹娘和姑姑的忠心,賜姓何。
後來姑姑犯了錯被罰,她偷跑出府,可能是有什麼原因對我爹娘有怨恨,所以臨走時她順便把我也帶走了。
我當時只以為是和姑姑出去玩,一會兒就能回家,結果等到出城看到陌生的景色,我才反應過來,吵著鬧著要回去,結果就被姑姑打暈帶上了火車。
等到了京城,我知道回不了家了,也就老實了,總不能真的餓死吧。
後來年歲漸長,關於爹娘的記憶早就模糊了,記憶力最清晰的就是全家改姓和被姑姑帶走的事了。
為了活下去,我幹過拐賣的活,也聽姑姑的命令殺過人,誰還不是個苦命人呢?
我要不是被姑姑帶走,跟著爹娘,也不至於落到這個地步,公安同志,你們說是吧?」
「你兄弟姐妹幾個都是被何花拐賣的?」楊田問道。
「除了何三妮是被親爹賣掉的,其餘的都是她拐來的。」何大說道。
「何六妮呢?」楊田問道。
「何六妮是姑姑從津市拐來的,具體是什麼地方我不知道,姑姑去津市回來,就帶回了一個小女孩。
何六妮被拐來的時候很漂亮,粉雕玉琢的,身上穿著一件有蕾絲花邊的小洋裙,這身衣服還被姑姑賣了好幾個銀元呢。
她平時總說何八妮好看,其實她小的時候才是真的好看,像百貨大樓櫥窗里的洋娃娃一樣。
只是她膽子小,被拐來以後就高燒一場,失去了記憶。
姑姑當時想把她賣了,但是她真好看,我告訴姑姑,我想要她留下來做我媳婦,所以她姑姑才把她留下來。
後來東奔西跑的,她的膽子也小,再加上經常洗衣做飯,操持家務,所以才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了一些。」
隨後,何大嘆了口氣說道:「我留下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害了她。」
沉默了幾分鐘後,何大接著說道:「剩下的幾個大多都是五六歲就拐來的,孩子小,雖然記了一點事,但是嚇唬嚇唬就老實了。
小孩子忘性大,稍微大上幾歲,小時候的事情就都忘了,而且五六歲,已經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不用她照顧,給口吃的就能活。」
「何六妮生的孩子真的是死嬰嗎?」楊田問道。
何大沉默半晌後說道:「不是,一兒一女,都是健康的小孩子,只是姑姑恨我爹娘,所以不想留下。
我偷偷找了人將兩個孩子買下來,前後都送去給了一戶生不出孩子的農戶,那家人很淳樸,主要是那家的男人被醫生診斷過,此生都沒辦法有自己的孩子,白得了一對兒女很高興。」
「你跟著你姑姑這麼多年,你知道何花拐賣的孩子都被賣到哪裡去了嗎?」
「我知道她在京城的時候有固定合作的幾個人販子,他們會把孩子賣到各個地方去,姑姑主要負責拐,那幾個負責賣。」
顧清朗幾人對視一眼,這還是個大案呢,問道:「你知道這幾個人販子的名字和地址嗎?」
「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只知道外號,有一個叫老三的,明面上開的是古董行的生意,其實背地裡乾的是盜墓和人販子的勾當。
有一個叫香姨,做的是芙蓉膏和人販子的勾當,只是紅黨來了以後,城裡的煙館生意不能做了,她才專門做買賣人口的生意。
還有一個姓褚,上個月已經出國了,就是他和姑姑一起得罪了鬼市的老闆,那人直接就飛外國了。」
「因為什麼得罪了人?」楊田問道。
「那個老闆姓金,建國前納了個姨太太,建國後這不是不讓納妾嘛,所以最小的這個姨太太就最得他寵了。
以前姨太太雖然受寵,但是一直沒有孩子,結果在今年竟然懷孕了,金老闆一高興揚言要把所有的家產都留給自己的老來子,大太太肯定不願意就設計把那個姨太太給賣了。
拐走姨太太的就是何八妮,賣了她的就是出國的那個。」
顧清朗大開眼界,這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有這種狗血的劇情,這個金老闆一家人都是膽大包天不怕死的。
不過,現在這些富貴人家,有遠見的,已經早早地收拾行囊飛港島或者國外了。
剩下一些鼠目寸光的,真的沒覺得現在和民國有什麼不同,只是礙於紅黨的黨性才將奢靡的生活包裝成樸素的樣子。
只是假的終究是假的,這時候的當權者已經磨刀霍霍向資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