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顧清朗將探聽來的消息都告訴給了柳懷鶴後，柳懷鶴也告訴了他一個說不上好的好消息。
「你是說，呂硯的背景是京市？」顧清朗舉起手朝著北方指了指，不可置信的說道，柳叔剛才說的是誰的名字？他是不是太久沒有睡個囫圇覺，所以耳朵出現問題了？他竟然在柳叔的嘴裡聽到了那個人的名字。
看到顧清朗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樣子，柳懷鶴忍不住笑了笑說道：「你這麼驚訝幹什麼，咱們不是早有推測嘛。」他們叔侄二人之前就曾經就著自己查來的零零散散的證據推測過，經過推導，他們猜測，呂硯背後之人很可能不是在滬市，而是在京市。
果不其然，接下來查到的證據就紛紛指向了京市，只不過他們查來查去，卻牽扯出來一個最令人不敢置信的角色，就因為此人，令柳懷鶴一度以為自己的調查出現了紕漏，所以導向了錯誤的選項。
不過他又重新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出現錯誤，確實就是那個人，說起來，那人雖然是朵奇葩，但是任誰也想不到他會摻和到這樣的事情裡面來。
顧清朗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等到他潤了潤嗓子再次開口說話時的聲音還是有些喑啞：「雖然之前有些猜測，但也沒想像到這裡面竟然還有馮叔的事。」隨後顧清朗意味不明的輕笑一聲，說道：「馮叔是失心瘋了嗎？他不是最看重名聲了嗎？」
一個一向標榜自己清正廉明的人突然攪和到這樣的一攤子事情裡面來，不管是誰第一次聽說是都會覺得不可思議吧？而且馮叔如果是為了錢財，那他當初過得幾十年猶如苦行僧一般的生活又算什麼呢？
畢竟他當初畢竟是自己吃苦，還帶著媳婦孩子和孫子一塊過了那麼多年的苦日子，結果在還有幾年就可以退下來的時候想做了這樣的事情，這不是鬧著玩嗎？
「這件事沒那麼簡單，雖然最後查到的是他，但是我透過調查到的信息可以隱隱看出老馮的背後有其他人的推手，所以在這件事情裡面他必定不是主謀。」話音剛落柳懷鶴頓了頓，嘆息一聲說道：「這傢伙就是一個擋箭牌罷了。」只可惜了他這幾十年的名聲。
柳懷鶴和顧清朗叔侄二人說的擋箭牌，其名為馮楊，年齡也就只比柳懷鶴小了七八歲而已，是京市市政府的一名幹部，也是酒叔的上級領導。
雖然他身處京市官場，官職不大不小，但是卻因為他鐵面無私、清正廉明的性格形象而備受領導賞識，所以顧清朗在從柳懷鶴口中聽到他的名字時，才會覺得異常驚訝。
「啊？」顧清朗聞言忍不住驚訝出聲，隨後又問道：「那馮叔背後的指使者是誰啊？能查得出來嗎？」
顧清朗去年到京市出差，受柳叔所託代替他拜訪老朋友謝伯伯的時候，謝伯伯還帶著他專門去馮家拜訪過馮楊，馮楊有兩子一女，都已經成家且有子有女。
馮楊的兩個兒子和他們的妻子兒女倒是一直和馮楊夫妻為二人住在國家分配給馮楊的家屬院中，至於馮楊的孫子都已經成親且快要有孩子了，一大家還沒有分家的原因說起來也是挺一言難盡，總結一下就是馮楊代替兒子將分配給兒子一家的房子讓給了「更需要」的人。
至於馮楊的兒子一家是否會埋怨馮楊，顧清朗就不知道了，畢竟家醜不可外揚，不過顧清朗估計埋怨應該是少不了的。
當然既然房子都能讓出去，那錢就更存不下來了，每個月除了生活必要所需的錢和票，剩下的都被他拿去接濟戰友遺孤了。
當然接濟戰友遺孤這樣的事情並沒有什麼不對，畢竟這樣的事情不僅是姑父蘇祖梁、柳懷鶴，就連顧清朗都有在做，可是他們這幾家也沒有誰會為了接濟別人家而影響自家的正常生活啊。
所以顧清朗在第一次聽到馮家的事情時，差點沒忍住露出牙疼的表情，顧清朗這兩輩子加起來還沒見過這麼「大度」的「聖父」呢，這還真是活得久了什麼都能見到。
當時謝伯伯帶著顧清朗去拜訪馮家的時候，馮楊的家中真的是異常簡陋，除了家庭生活必不可少的家具外，別的一概沒有，也就比家徒四壁強上那麼一點點。
日常生活方面也是異常的儉樸，能穿的出門的衣服只有兩套，而且還是補丁摞補丁的那種，一日三餐除了除了早晨、中午還能吃頓稠糊的填填肚子，晚上的飯與其說是飯，不如說是湯，還是那種可以照見人影的野菜湯。
當初謝伯伯帶顧清朗去拜訪馮家，也是因為看出來他花錢有些大手大腳，想帶著他去馮家受一下薰陶，當然結果就是顧清朗不僅沒有受到薰陶，反而覺得非常的難以理解。
馮楊大小也算是個市政府的官員，結果馮家一家人不僅餓到面黃肌瘦，而且一家十幾口人都擠在國家分給馮楊的小家屬院裡，擠到轉個圈都能才到腳後跟多的那種，這樣的情況都不產生大矛盾已經算是馮楊的管理有方了。
而且顧清朗合理懷疑，如果不是國家分配給馮楊的房子不可以隨意轉讓，馮楊都敢將這棟小院轉送給「更需要的人」。
所以現在顧清朗寧願相信馮楊是有苦衷且被人陷害的，否則對顧清朗三觀的衝擊性也太大了，這麼一個善心到近乎愚的人竟然會去倒賣古董，這誰能想得到呢？人的性格真的能變得如此之快嗎？
「擋箭牌啊…」顧清朗又默默地嘀咕了一句。
就在顧清朗忍不住胡思亂想的時候，柳懷鶴聞言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查不出來，背後之人將首尾處理得很乾淨，這樣一來最後所有遺留下來的證據都指向了馮楊，如果他不主動開口舉報背後之人，那麼最後背鍋的就只能是他了。」
現在的事情走向對柳懷鶴這方非常不利，畢竟把查案的線索寄託到對方的良心發現上，這樣的想法也太不靠譜了。
而且，誰也不知道馮楊現如今的想法，說不定是他苦日子過夠了，想過一下有錢人的日子呢？說不定他之前所做的事情都是為了名聲，現在就是露出了本來面目呢？
而且即使馮楊一開始是被人陷害的，可是過了一段有錢生活的他還能回到那樣家徒四壁，吃了上頓不接下頓的日子嗎？畢竟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再一個就是即使馮楊願意，那他的妻子呢？兒子呢？孫子呢？他們在馮楊的控制下從來沒過一天的好日子，現在終於過了一段時間好日子，他們又怎麼可能願意回到過去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