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蔽」在后座的賀泓勛已經來了有一會兒了,掐著時間搞好「潛伏」工作,他靜氣凝神等著小女友入埋伏圈。
瞧見牧可翹著嘴角快步走過來,他險些沉不住氣拉來車門跳下來了,可為了看看她的反應,賀泓勛到底還是按捺住了。當牧可對著玻璃正對著他做鬼臉時,那種調皮的可愛令賀泓勛不自覺彎起了唇角。
解放軍同志的突然襲擊大獲全勝。被震懾的牧可驚訝地瞪大了眼晴,怔怔地望著眼前身邊常服打領帶,外罩大衣的賀泓勛,一慣的英氣逼人,只是那鮮少的紳士般的笑容,細看之下隱約含了絲玩世不恭的味道。
從烏黑捲曲的頭髮,到米白色合身的大衣,再到腳上黑色的小軍靴,賀泓勛唇角邊的笑意漸大,親昵地拉高了她的衣領,他慢聲問:「要是我今天不出現,你就怎麼樣?」
觸到他眼中戲謔的調侃,窘窘的牧可恢復了些許元氣,她噼地一下打開他的手,退後了一步與他拉開了距離:「你今天出不出現都一個結果,就是,就是……」
賀泓勛挑眉,饒有興味地看著她,淡定地鼓勵道:「繼續!」
「就是……」賀泓勛只要往那一站,氣場就很強大,牧可一時窮詞了,就是了好半天憋出句:「就是被拒之門外。」
見她轉身要走,賀泓勛強勢地拉住了她的手臂,笑問:「就這麼走了?禮物不要了?」
從戀愛那天起,賀泓勛送她的東西除了零食就是人民幣,牧可對他嘴裡的禮物充滿了好奇,思想鬥爭了下,她很沒骨氣地說:「你個粗人懂得送什麼禮物啊?」身體沒動,眼晴卻悄悄在他身上瞄著。
掐了下她的臉蛋,賀泓勛很大牌的說:「自己拿上來,我只負責買。」說完把車鑰匙往她手裡一塞,大搖大擺上樓了,輕車熟路的樣子倒像他是男主人。
幾分鐘後,牧可氣鼓鼓地抱著一大束玫瑰花上了樓,單手舉起手中的袋子質問道:「如果我沒猜錯,這些菜才是出自你手吧?」
越野車的后座擺著一束花,旁邊放著一袋新鮮的蔬菜,兩樣東西擱在一起,很是滑稽。牧可才不相信解放軍同志會有如此浪漫的情懷,猜測送花的創意取自他人。
被揭穿的賀泓勛表情淡然,接過牧可手裡的東西以眼神示意她開門,從容不迫地拽道:「看來把你發展成媳婦兒的想法太正確了,怎麼就這麼聰明呢,真是知我者,牧可也。」
話音剛落,牧可已動作利落地打開了門,同時迅速閃了進去,等賀泓勛抬腳準備跟上的時候,門已經砰地一聲被摔上了。
到底還是被拒之門外了。賀泓勛滿臉錯愕地低頭看了看懷裡的花,心想小同志生起氣來機動速度夠快的,連他這個老偵察兵都被超越了,果然,小老虎還是要發下威的。
確定樓梯上沒有人經過,賀泓勛敲門:「別鬧了,把未來老公關外面像什麼樣子?被人看見我這老臉往哪擱?牧可!」
牧可把大衣脫了扔在沙發上,透過貓眼看他,她彎著眼晴笑。
「我看袁帥就是惟恐天下不亂,還說送束花就能哄得你笑,看吧,弄巧成拙了……」半天不見牧可應一句,賀泓勛煞風景地說:「這玩意夠嬌貴的,幾朵就一百多塊錢,還不如帶你吃頓好的了,你就算不喜歡也擺兩天吧,要不太浪費了。」
這個實在的男人啊,一輩子都別指望他搞點浪漫了。
見到他皺眉,一臉惋惜的樣子,牧可哭笑不得。
「別不吱聲讓我對著空氣念叨,牧可?」沒聽到房內有絲毫響動,知道牧可就站在門邊,賀泓勛問:「昨晚我哪露餡了?你怎麼那麼確定是我?」
「還好意思問呢。」牧可終於開口,「第一,出國的事甜音就不知道,那是向薇和我說的,不過你開始說時我沒反應過來;第二,大帥和我聊天從來不會叫你副團長,他習慣性叫你老大或是營長;第三,我們是同一戰壕的,他只會配合我打擊你,才不會幫你掩飾。」
沒心思理會部下拆他的台,賀泓勛反駁:「什麼掩飾?我明明是在解釋!把門打開,好好說話。」聽到樓下有腳步身傳來,軍裝在身的他確實有點急了,他趕緊服軟:「牧可啊,給我留點面子,讓人看到我抱著這玩意被堵在門外,真成傻大兵了。」
「你不是說你們當兵的最大的優越性就是不怕老婆制裁嗎?不做飯可以到食堂吃,晚上堵門就在辦公室睡。怕什麼丟臉啊,回部隊去唄。」牧可憋著笑打擊他,沒注意把自己也套進去了。
算是徹底明白什麼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賀泓勛想起十一牧可去部隊,他帶她去機關食堂吃飯,小同志邊吃邊說:「你們這群人生活真安逸,飯都是現成的,伙食還不錯呢。」
他當時頗為得意地說:「有一次主任和嫂子吵架被『趕』出家門,他在辦公室安營紮寨了將近一個月,最後嫂子舉白旗了,主任雄赳赳氣昂昂地回家了。所以說啊,我們這群人最大的優越性就是不怕老婆制裁。」給她夾菜的時候賀泓勛還壞壞地提醒她:「以後結婚了千萬別把我往門外推,關起門來怎麼收拾都行。」
樓下腳步聲漸近,賀泓勛從大衣內袋裡掏出一個紅本本,他默了一瞬才說:「出國學習其實是個機會,我想過了,你願意的話就去吧。不過,別貪玩,早點回來。」將存摺插在花束里,他說:「密碼是六個一。」
深知他愛面子,牧可已經準備給他開門了,沒想到賀泓勛卻把出國的事當真了,還給她錢。眼見他動作遲緩地扶著腰往地上放花和菜,牧可心一驚,呼拉打開了門,抓著他的胳膊緊張地問:「腰怎麼了?又疼了?不是告訴你訓練別太……」
賀泓勛在樓下的人上來前抓起花和菜閃進了屋裡,門關上的瞬間他壞笑著說:「不疼,就是突然有點癢。」
敢騙她!牧可揮起粉拳打他:「賀泓勛你個大騙子,騙取我的關心,壞蛋!」
「要不你能讓我進門嗎?這叫兵不厭詐,小同志。」順手將菜扔在了地上,還有那束嬌艷欲滴的玫瑰。動作瀟灑得完全不像心疼那一百塊錢的意思。賀泓勛將牧可輕輕帶進了懷裡,去盡了臉上的笑容,看著她的眼晴,他很有誠意地道歉:「對不住了,這麼多天才過來認錯,主要是太忙了,實在脫不開身。你也知道,有事的話我是無論如何走不了的,希望你體諒,別生氣了,行嗎?」
牧可掙扎的力度明顯少了,賀泓勛再接再勵,坦率地說:「我不否認那天莫名其妙吃醋是我的占有欲在作祟,不過放心,絕對不是心裡變態。在這個世界上,男人有三種東西必須去捍衛,國家、尊嚴、和自己的女人。我不會因為你受歡迎覺得多有面子,我賀泓勛要娶的是老婆,不是那些無影無形的虛榮。對於覬覦我女人的人,對不住,我實在給不起好臉色。」
牧可停止了掙扎,順勢倚在他懷裡,她噘著嘴說:「別說得我像人民幣一樣人見人愛好不好?」她的氣其實早消了,堵他的門不過就是需要個台階下。再說她本就心軟,現在又聽到他如此坦誠的告白,不原諒的難度係數實在是高了點。
小老虎終於服貼了,賀泓勛收臂一收,將她緊緊擁進懷裡,感嘆著說:「你都不知道自己多討人喜歡,害我一天提心弔膽。」咬了下她小巧的耳垂,他以商量的語氣說:「以後的路還長著呢,我不能保證永遠沒爭吵,不過,氣我打我都行,就是不能再任性關機了,找不到你,我會擔心。」職業的特殊性註定他不能像別的男人一樣有大把的時間哄她,賀泓勛不想因此令兩人產生誤解。
牧可嗯了一聲,伸出胳膊抱住了他的腰,可憐巴巴地說:「我這幾天總作夢,不是夢到你和小舅舅吵完架甩手走人,就是,就是夢到你領著戚梓夷離我而去……」
「不會的!」賀泓勛打斷她,親了下她的發頂:「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就算赫義城揍我我都挺住不走,至於戚梓夷,牧可,我很抱歉和她有過的那段感情令你不安。但請你相信我,我喜歡的是你,我要娶的也是你,我沒想過回頭,真的。」大手撫上牧可細嫩的臉頰,是撫慰,更是愛憐。
賀泓勛身上帶著寒冬冷冽的微涼,但他的懷抱卻溫暖而穩妥,牧可不禁有些軟弱,更緊地回抱著他,她喃喃:「我也喜歡你!」
賀泓勛堅定地說:「我知道!我會對你好。」
「那你能不能和小舅舅道歉。雖然你們同歲,可他就是我舅舅,在輩份上你必須要放下身段。」牧可仰起頭,很嚴肅很鄭重地說:「以前很多事情我都不懂,自從我們在一起之後我才發現他為了照顧我耽誤了自己。」瞪了賀泓勛一眼,她語氣微酸地批評道:「你還和人家戚醫生有過一腿呢,小舅舅可是連初戀都還保留著,相比之下,你不慚愧嘛你!」
賀泓勛又被噎了,想起牧岩也說過該感謝赫義城的話,他苦笑著說:「知道了,我會和他道歉。」愛上牧可,他賀泓勛這輩子算是交代了。有赫義城做對比,哪裡還有抬頭之日?參謀長同志簡直可以說是他永遠打不敗的「情敵」。
他的順從令牧可很滿意,她微微笑,惦起腳輕輕在他側臉上啄了下。
賀泓勛彎唇,目光的落點是她微抿的嘴,他低語:「來點有力度的!」言罷,將她深深吻住……
聚少離多的情緒由胸臆間向身體各處蔓延,牧可微仰著頭,輕淺的呼吸拂過賀泓勛的臉,任憑他索取她口齒間的甘甜,小手不自覺探進他軍裝里,隔著淡綠色的襯衫怯怯地撫摸著他勁瘦的腰。賀泓勛情動,將小小的她裹進大衣里抵在門上,吻得更深……
警報終於解除,牧可和賀泓勛和好如初。持續升溫的感情令副團長同志的求婚之路變得順暢了許多。只不過,牧可愛搗亂的性子怕是改不了了,勉強算是個「深情」的求婚,彈指間就讓她給攪黃了!另外,第二天出現在醫院的小兩口居然意外地撞破了赫參謀長的好事,偏巧不巧地看到他拉賀雅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