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搬石頭砸腳

  所謂術業有專攻,謀略,戰術之類的東西賀泓勛自然是信手捻來。然而,在戀愛方面,有著十年軍旅生涯的他,是具有遲鈍性的。對於冷戰,尤其不擅長。連陸湛明都知道某人是把小女友當掌上明珠寵著的,試想,賀泓勛同志怎麼扛得住持續的低溫?可是,每當他準備主動現身去抓人的時候,不是要開會,就是要考核,被工作霸得死死的他簡直分/身乏術。

  隨著冷戰時間的延長,賀泓勛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尤其當牧可的手機提示由關機到停機時,他惟有撫額嘆氣的份兒了。安排通訊員去給小同志交了話費,再打,依然關機,簡訊發出去也是石沉大海。

  想到軍訓期間他回部隊忘開機時牧可說他是古代人,浪費現代通訊器材時多振振有詞啊,看看現在,居然比他還有耐性,一個星期沒開機了。坐在辦公室里,賀泓勛怒氣攻心,有種要被拿下的錯覺,強烈意識到再這樣冷凍下非精神分裂不可。當接到賀雅言打來的電話,說是無意間聽到牧可和赫義城說起一月份出國學習的事,問他知不知道時,賀泓勛終於跳腳了。

  身為副團長的他居然親自來到訓練場,把手底下的兵操練得就差哭爹喊娘了。再瞅瞅人家,搞了個負重五公里越野心不跳,氣不喘的樣子,強悍的戰鬥力堵得眾人啞口無言,惟有老老實實聽訓的份兒。

  「身為兵,就一個字:練!什麼叫養兵一日用兵一時?那是練出來的,不是吹出來的!」身體呈跨立姿勢站在訓練場中央,將作訓帽別在肩頭的賀泓勛朗聲道:「同樣的話別讓我再重複,好兵孬兵,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聽訓的年輕戰士們毫不懈怠地立正站好,腰板挺得筆直,扯著嗓子喊:「是!」

  整齊且洪亮的回應令賀泓勛非常滿意,軍人就應該這樣,無論何時何地,都要保持如山的氣勢,氣勢足以看出一個團的戰鬥力。

  寧安磊清晰地聽到這些身形挺拔的戰士鏗鏘有力的喊聲,看著他們在賀泓勛一聲令下後卯足了勁從遠處奔跑過來,從他和陸湛明身邊旁若無人的衝過,他被他們身上迸發出的力度和力量震懾了。

  當猶存的衝鋒勢頭漸漸散去,寧安磊問陸湛明:「賀泓勛怎麼了?這些兵能架得住他這麼訓嗎?這不是偵察營。」

  明白寧安磊的意思,陸湛明眼裡的疑惑很快褪去,他很嚴肅地說:「可他們是兵。」

  寧安磊看著他。

  目光投向跑遠的戰士,陸湛明沉聲說:「一個偵察營撐不起五三二團,我們需要讓他們每一個人強起來。」

  「士兵突擊看了吧?」陸湛明往團部大院而去,閒聊般問道:「袁朗怎麼做成才的思想工作的?」

  寧安磊回想了下劇情,他恍然大悟。

  袁朗說過,那位老首長往死里訓他的兵,不過希望他們在戰場上少死幾個。

  怎麼樣才能少死幾個?自然是提高自身的戰鬥力!那麼最有效的辦法,當然就是――訓練。

  在訓練場上耗了一天,回到自己的窩,賀泓勛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就在他迷迷糊糊快睡著的時候,門外傳來通訊員小王的聲音:「報告!」

  皺了下眉,他睜開眼坐起來:「進來!」

  小王站在門口,手裡提著飯盒:「副團長,你晚飯沒吃,我給你打過來了。」

  雖然沒什麼胃口,賀泓勛還是說:「放這吧。」等小王放下飯盒,他說:「這沒什麼事了,你休息吧。」

  老大心情明顯不好,可小王沒膽子問。只立正說了聲「是!」便退出去了。

  沖了個澡,賀泓勛吃了口冷飯,在依然聯繫不上牧可的時候,脾氣火暴的他差點不冷靜地把手機扔下樓去。

  在客廳轉了兩圈,翻開手機里存的牧可的照片,是十一假期她來部隊袁帥帶她去魚塘玩時他悄悄拍的,指腹輕輕在屏幕上摩挲,賀泓勛苦笑:「你就是來收我命的!」

  從賀泓勛同志的表現看來,戀愛這玩意,絕對有把鋼鐵戰士搞瘋的力量。

  忽然想到什麼,賀泓勛給袁帥打電話,接通後直接命令:「帶著你的電腦上我這來,現在,馬上!」

  被訓練折騰得只剩半條命的袁帥嚇了一跳,以為老大發現他偷菜要收拾他呢,在房間裡撓了大約一分鐘的頭髮,才不情不願,忐忑不安地去了。

  「上□□,看牧可在不在。」終於想到除了電話以外的通訊工具了,賀泓勛有點後悔怎麼自己沒申請個□□,這樣有時間的話還可以和小女友視頻下,也省得他白天累死累活地訓練,晚上還要整宿整宿地想她。

  原來是沖牧老師來的。袁帥鬆了口氣,快速登上□□,敲牧可的門,習慣性打出幾個字:「呼叫營長同志,我是大帥。提醒,潛水有益健康!」自從和賀泓勛戀愛後,牧可的□□暱稱已經從最初的「拇指姑娘」改為了「營長」。

  按下回車健的時候袁帥很窘,心想這樣的稱呼和對白會不會惹火老大啊。悄悄抬眼看了下賀泓勛,神情果然有點冷。他幾不可察地抖了下,祈禱著明天不要被cao練得太慘,心裡還腹誹又被牧可連累了。不過,他的擔心其實是多餘的,儘管賀泓勛板著臉,但他心裡是高興的,看到牧可使用的暱稱,他心裡溫暖極了。如此被女朋友念著,換誰都會覺得幸福的。

  牧可還沒睡,她正在用msn和向薇聊天,見企鵝頭像不停閃動,她雙擊點開,唇角微勾,噼哩叭啦敲打著健盤:「這麼晚了不睡覺,你皮癢了啊?」

  果然在!賀泓勛蹙了下眉,示意袁帥一邊待命去,面無愧色地霸占了排長同志的手提,他問:「手機怎麼關機了?」

  牧可沒多想,反問:「你找我啊?什麼事?」

  下意識問出心中的疑惑,賀泓勛利落地敲出四個字:「你要出國?」

  電腦前的牧可皺了下眉毛:「你怎麼知道?」

  賀泓勛默了一秒,反應極快地偏頭問袁帥:「你和她聊天怎麼稱呼蘇甜音?」

  親熱點叫女朋友不違返紀律吧?袁帥傻笑了下,微紅著臉說:「音音。」

  眉心微緊,賀泓勛將目光投向電腦屏幕:「聽音音說的。」

  心知肚明袁帥很難守住秘密,和他說的話就等於間接告訴了賀泓勛,牧可模稜兩可,避重就輕地說:「她嘴真快!」

  都懂迂迴了!賀泓勛緊追不捨:「是不是要出國?」

  牧可人小鬼大,她堅決不吐口:「管那麼多幹嘛?看好你家音音吧,小心被別人拐跑了。」

  賀泓勛難得地有點挫敗,考慮了下,他說:「聽副團長提過一次,他好像不同意你出國的,怎麼,他不反對?」

  牧可驚訝:「這他也和你說了?」緊接著發過來一個發怒的表情,抱怨道:「我現在還不歸他管,去不去我自己說了算!」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真是要造反了!賀泓勛揉了揉太陽穴,見她又發過來一行小字:「他漫天吃飛醋不信任我,他和前女友纏綿不清氣到我,他對長輩不敬還丟下我,綜上所述,你說,這樣的男朋友要來幹嘛?」三個發怒的小紅臉表情並排發過來,牧可說:「我決定休了他!」

  瞥到屏幕上的內容,袁帥的肩膀一聳一聳地,憋笑到臉紅。

  賀泓勛被氣得握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

  深深做了個吐納,他小心地解釋道:「他吃醋是在乎你,沒不信任的意思。據我所知,他和前女友分手幾年了都,肯定不會牽扯不清,你要對自己和他有信心,別胡思亂想。還有你說的對長輩不敬還丟下你,這怎麼可能?絕對不會!他就不是那樣的人!」明明是赫義城向他挑釁,他還」能屈能伸」地在下樓後給她發了簡訊,讓她下來,是她沒搭理他,怎麼成了他丟下她?太冤枉了。

  看完他的長篇大論,牧可嘟嘴:「幾天不見,你說話越來越有條理,越來越像某人了。」發了個大笑的表情,她說:「你中毒太深,明天我告訴音音給你買點排毒養顏膠囊,你記得早晚各兩粒哦。」

  什麼亂七八糟的!面對小女友無厘頭的搗蛋功夫,賀泓勛忍不住想,真有打仗的一天根本不用什麼飛彈,直接讓她潛入敵軍陣營搗下蛋,保准人仰馬翻,不戰而敗。耙了耙頭髮,他咬著牙堅強地問:「到底出不出國?」

  「就不告訴你!」牧可發來一個舉著大捶暴打的表情,順便附上一行字:「賀泓勛,虧你肩膀上還扛著兩槓兩星呢,居然耍詐!告訴你,再氣我真出國,不要你了。」不等賀泓勛說話,「營長」的頭像變成了灰色,牧可下線了。

  沒想到平時看似迷糊的小同志居然這麼精!賀泓勛明顯被哽了一下子,表情很有些窘。他覺得有必要對未來老婆重新評估,顯然,她的實力他尚未完全掌握,這樣對他著實不利。

  不要他的話都敢說,越來越不得了!賀泓勛氣惱地合上電腦,力度大到袁帥狠狠皺了下眉,心疼地望著老大手掌下的寶貝兒,樣子很是無語。

  黑夜很快過去,天際亮起微光,牧可早早起床,挑了套最喜歡的衣服換上,蹦蹦跳跳地下樓上班去了。

  蘇甜音發現牧可一天都翹著嘴角,下班時還忍不住笑她:「喲,雨過天晴了?樂一天了,被賀老大求婚啦?」和袁帥確定戀愛關係後,蘇甜音便隨著男朋友改口管賀泓勛叫賀老大了。

  「求你個頭啊。」牧可賞她一記暴栗,「趕緊給你家大帥買排毒養顏膠囊去吧。」

  「排,排毒養顏膠囊?」蘇甜音不解,「那是什麼玩意?他要吃?」

  ……

  給赫義城打了電話,確定有人管他飯後,牧可不慌不忙地往宿舍走。到了樓下,果然見到一輛軍用越野車停在那。她面上矜持著,腳上卻控制不住地小跑過去,看清車牌號後重重嘆氣。

  繞著車走了一圈,確定不是賀泓勛開過的那輛車,她自言自語:「果然眼花了,款式都不一樣。」以昨天她的搗蛋程度,牧可猜想賀泓勛今天應該會出現,還特意打扮了下,結果……

  強烈的失望感霎時襲上心頭,牧可抬腳,使勁在車胎上踢了幾下,然後調皮地對著車子的黑色玻璃做鬼臉,嘴裡絮叨著:「不來拉倒,休了你,休了你……」照著玻璃理了理小大衣的領子,她噘著嘴說:「賀泓勛,要是你今天不出現,我就……」

  話沒說完,后座的車窗突然搖下來了,一張掛著紳士般笑容的俊臉湊近她,似笑非笑地說:「小鬼,照完沒?我都睡一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