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你順手挽住煙火,化作漫天的大雪

  那天晚上,因為想不通這之中事情的蔣眠,蔣眠找了酒一個人喝。閱讀就在她越喝越清醒時,陸一舟回來了。

  因為有陳蔚,再度面對陸一舟,蔣眠不知道如何開場,手托著下巴,坐在沙發上,呆呆地看著也為自己倒了一杯酒的陸一舟。

  「他們說陸藝芝為你自殺了。」

  「她是為了她自己。」

  深呼一口氣,躺在沙發上,不看他的蔣眠道:「陸一舟,你對女人都這樣嗎?」

  「以前都是,到你這裡稍有不同了。」

  長夜漫漫,兩人各有心煩的事情,都毫無睡意,蔣眠問他:「怎麼不同?」

  「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和你在一起很舒服。」

  「你歷來不喜歡和人在一起,自己待著豈不更舒服?」

  「不一樣,我自己,有些話只能說給自己聽,有了你,就可以說給你聽。」

  側著頭看陸一舟,她已經養到半長的頭髮,松鬆散散地落在臉上。也許是喝了酒,她少了許多以往的老實本分,多了幾分風情。

  蔣眠渾然未覺陸一舟已經變了的眼神,依舊問他:「那現在呢,要跟我說什麼?」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很撩人?」

  下意識地低頭看自己,胸口的位置還是嚴嚴實實,蔣眠才放鬆下來,聲音微惱道:「算了,和你說正事兒,你總這麼不正經。」

  「那這樣正不正經?」

  說著,陸一舟湊到蔣眠跟前,他半分掙扎的機會都不給她,直接吻上她的唇。

  小客廳里,兩人吻得如痴如醉,他們都不想把心中的苦悶講給彼此,又好奇彼此瞞著什麼,只能用成年人的辦法分憂。

  陸一舟將蔣眠抱到二樓,兩人也已不是第一次,蔣眠隨著哪個吻和酒氣放開了自己。陸一舟在這件事兒上待她很溫柔,兩人糾纏一夜,才放過彼此。

  蜷縮在陸一舟懷裡,沒一點力氣的蔣眠道:「陸一舟,答應我,如果我要走,請放開我。」

  撫摸著她額前的頭髮,陸一舟也不知道為什麼,竟然答應蔣眠:「好。」

  後來給別人講故事,說起那個晚上,蔣眠用兩個溺水的人,抱住彼此來形容自己和陸一舟在一起時的感覺。聽故事的小女孩道:「溺水的人都是不安的,不安的就會一直拉著一個人,大多時候死一個才能自保,所以你們呢,誰死誰活?」

  窗外,西雅圖機場落著大雨,回英國路過美國的蔣眠因為大雨被滯留,一個也是從國內出來的女孩子和她坐在一起,兩人說起彼此的故事。女孩也是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從家裡走出來,想要把對方找回來,她問蔣眠的故事,蔣眠講起了她和陸一舟的故事,女孩聽故事時很安靜,偶爾才會問一句。

  聽對方這麼問,蔣眠道:「我們都死了。」

  就在蔣眠和陸一舟溫存的夜裡,陳蔚看著面前的文件,其實從拿到那些文件起,他就一直在想,為什麼關靈均當年的死另有蹊蹺,大家卻沒有深究,而是將這件事兒隱瞞了下來?

  是他們知道對手多強大、多可怕,還是早想到會有這麼一天,所以與其讓關靈均白白犧牲,倒不如換來一些什麼?而他面對的敵人到底有多可怕,才會讓這麼多人,如此小心?

  手機響起已經是後半夜,一直在為陳家的事情奔走的俞靜音問陳蔚:「怎麼樣了?」

  「見到了方紹,但是背後的人還沒見到。」

  「我要我爸爸再幫幫忙?」

  躺回床上,陳蔚看著天花板道:「算了,你爸爸已經盡力,以後我會自己看著辦。」

  「陳蔚,你記住,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哪怕你想要重頭再來,我都會陪你著你的。」

  突然被她這句話暖到,陳蔚道:「為我值得嗎?」

  「值得。」

  有些人就是這樣,無論你愛不愛我,只要我愛你,愛到付出我所能付出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值得的。那一刻,陳蔚仿佛在俞靜音的身上看到了當年的蔣眠和關靈均,可在感情上孤注一擲的代價,註定是悽慘的。只是人一旦長大,一旦要面對很多東西,是一定要背棄自己的心的。

  聽不到陳蔚的聲音,俞靜音問他:「陳蔚,你還好嗎?」

  「有點累。」從陳家出事兒起,陳蔚就沒怎麼好好睡過,這次見到方紹更是難以入眠。

  「睡一會兒吧,我給你唱歌。」

  房間四周都是安靜的,唯一的聲響只剩下陳蔚手機里傳出的俞靜音的歌聲,她唱得很難聽,卻很賣力,陳蔚被逗得笑了,笑著笑著就哭了。

  那一刻,陳蔚並不知道,他和蔣眠的一切,在這個夜晚之後,真的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