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收到回信的唐傾,再也沒向誰傾訴過心底的情緒。
有些人就是如此,一旦主動一步沒得以回應,就甘願蜷縮在那堅強的外殼裡。
現實,剝奪了原本屬於她的青春,逼迫著她學會了隱忍。
那晚。
得知情況的唐延松最終也沒來看望雲錦。
只是,他給唐傾打了通電話,簡單地安撫了幾句。
再無任何來自父親的關懷。
唐傾離開的第三年。
異國。
秋風瑟瑟。
從學校趕來的唐傾身穿卡其色風衣,單肩背包,手裡還捧著外語書本。
青澀的面容已經變得更加驚艷與冷清。
平直的黑髮也變成了艷美的波浪卷。
時隔多日再次來看雲錦的她,右手還拎著保溫盒。
「喝點粥。」
情緒有些好轉的雲錦又恢復如常般的溫柔,站在窗前的她轉過身,接過唐傾端來的白粥。
唐傾坐在靠窗的位置,翻看著手裡的外語書。
兩人沉默不語,誰也沒再說話。
良久。
沒喝多少的雲錦將勺子放在瓷碗裡,勺子輕碰碗壁。
「傾傾,有沒有想過找男朋友?」
沒抬眼的唐傾翻閱紙張的手指微頓了下,「沒有。」
「嗯,我們傾傾年輕又漂亮,不愁找。」說著,雲錦的眼底流露出從前從未有過的慈愛。
只是,低頭看書的唐傾沒注意到她的變化。
過後。
夜晚。
獨居在公寓的唐傾剛入睡,就接到了醫院緊急打來的電話。
當穿著睡衣外套大衣的唐傾趕到醫院時,冷靜地站在手術室外,緊抿唇線。
不知,自殺對她來說,是否也是一種解脫。
最終,孤落。
四年過後。
白湛選擇的路途沒繼續延隨專業而行。
「湛哥,確定不和我一起留校?」
端著酒杯的林鶴抬眼看著他,等他的回應。
垂落視線的白湛淡然一笑,「沒耐心,不適合從事教育行業。」
聽他這麼說,林鶴只笑不語。
但他的心底,卻比誰都清楚,白湛的耐心全用來等唐傾了。
「行吧,大不了讓嚴教授心寒一段時間。」
白湛聽他還想挽留自己,暗眸緊鎖著眼前杯底的酒液,淡然而道,「這幾年混了點小錢,準備開個公司。」
「來,白總,碰一個。」
順勢,白湛伸手倒了杯酒,杯壁與他相碰,「前程似錦。」
第五年。
白湛獨創的白氏娛樂,憑藉他狠硬的手段,資本集聚。
這是這一年。
獨在異國的唐傾也回來了。
五年的時間,也足夠讓人成長了不少。
再次踏入擁有她青春的城市,唐傾的神色顯露著從未有過的輕鬆。
憑藉漂亮的學歷,她任教了京都大學的外語系。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他在這所學校就讀了物理系專業。
念念不忘的人,也不止有白湛一人。
只是,她一聲不吭的離開,傷透了他的心。
「湛哥,學校新來了一名外語老師。」
坐在辦公室的白湛抬眸看他一眼,就見林鶴的嘴角掛著略顯賤意的笑。
「喜歡就去追,沒必要和我報備。」
聽他這麼說,穿著衛衣休閒裝的林鶴端起眼前的水杯,輕抿,「不問問是誰?」
一瞬間,白湛的腦海浮現了那兩個字。
但,一揮而散。
「誰,和我都沒關係。」
絕情的話,林鶴從他嘴裡聽過不少。
只是,這一次,他沒信。
「唐傾回來了,任教京大外語系。」
說完這句話,林鶴就識趣地走出去了。
而表面故作平靜的白湛,心底再聽到她名字的時候,仿若掀起浪潮般翻湧難卻。
但,現在的他,早已不再是衝動的少年了。
那天。
林鶴以嚴教授的名義,喊來了白湛一同來聚餐。
「嚴教授,他從商之後,怕是將你教的知識全忘完了。」
對於林鶴的調侃,嚴教授與白湛都不約地笑了笑。
「那不正好,當初你還說我偏心他。」
端著水杯的嚴教授一身儒雅之氣,梳理整齊的鬢角沾染幾縷白髮。
西裝革履的白湛在這一刻感到無比的放鬆,也跟著他們一同參與過往的話題,「嚴教授,當初他可沒少拿我當藉口。」
嚴教授淡然一笑,「我都知道。」
餐桌的氣氛,少有的愜意輕鬆。
飯局結束後,滴酒未沾的三人紛紛散去。
由於林鶴臨時有事,送嚴教授回家的重任就交給了白湛。
「先回學校一趟,你師母的包落在辦公室了。」
「成天丟三落四的。」
聽到嚴教授這麼說,白湛嘴角微笑,順勢從前面的路口轉了方向,「有時間去拜訪拜訪師母。」
「你要是有時間,還是先找個女朋友。」
說到這,嚴教授又想起當初他在校的情景,「追你的女孩那麼多,都不喜歡?」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白湛嘴角的笑驀然僵了僵。
「嗯,遇到喜歡的,我會主動追。」
也不知,他這話是對自己說,還是對身後的嚴教授說。
大概,答案只有他自己清楚。
過了這麼長時間,沒人會站在原地傻傻等待。
如果有,也只會是無知的少年。
等車子平穩地停在京都大學的校門時,白湛下車的親自為嚴教授拉開車門。
待嚴教授走進校園後,心底發悶的白湛拿出了放在車裡的煙盒。
橘紅的星火,燃亮了他的眸色。
飄散的煙霧,蔓延在他的周圍。
站在車旁的白湛身穿黑色西裝,仿若與身旁的黑車融為了一體。
等指間的菸捲成半時,抬眸的白湛突然瞥見了站在校門外的唐傾,鼻腔的呼吸莫名屏了幾分。
早已褪去青澀的唐傾,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身影,瞬間紅了眼眶。
迅速收回視線的白湛仿佛裝作沒看見她那般,取下薄唇的菸頭,掐滅。
扔落。
在白湛再次走回車旁時,就聽見逐漸臨近的高跟鞋踏地的腳步聲。
「阿湛。」
熟悉的稱呼,陌生的嗓音。
白湛感受到她輕拽自己的衣擺,輕嘲一笑,轉過身回望。
只是,他的眼底再無以往的寵溺與愛,而是被陌生與冷漠取代。
「唐小姐,好久不見。」
唇瓣微動的唐傾見他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心臟一縮。
手提女士背包的嚴教授緩步走來,打量的目光落在唐傾身上,想起她是前段時間應聘而來的外語老師。
感受到兩人不同尋常的氣氛,他又看了看白湛,問了句,「你們認識?」
「不認識。」
「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