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梁縣。
言婆家的客廳。
「言婆,言婆,喜事,喜事,大喜事啊……」一個茶農匆忙闖進。
「是狗蛋啊,你說什麼喜事?」
言婆抬眸,視線略過狗蛋那張驚喜的臉,落在他背後那隻背簍上,裡面裝了半背簍的新鮮茶葉。
顯然,狗蛋是直接從茶園趕到她家的。
言婆凝眉,將毛筆擱在筆架上。狗蛋如此匆忙,一定有了不得的大事。
「大山,大山回來了!」狗蛋激動大叫,連背簍都忘了放下來。
「什麼!大山他……他終於回來了……」
言婆聞言大喜,那蒼老的身體都興奮得直哆嗦。
並順手抓過一根拐杖,一步一拐,匆匆忙忙出門而去。
……
村頭的一片空地上。
「大山……大山回來啦!」
「咦,你不是被縣尊大人判了兩年麼,按時間算……」
「還需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你才刑滿釋放啊?」
一位老茶農吃驚不已。
老茶農盯著他看了半天,才確認他就是言婆的兒子——
言大山!
「黃叔……茶園還好麼,大家都還好麼,我娘……她還好麼?」
言大山眼中已經泛起了一絲水霧。
「好好,都挺好……」
那黃叔一想起如今的好日子,一想起董家的善舉,一想起大恩人祝修遠……
他心裡就是一陣激動。
老人家嘛,一激動就容易流淚。
這是再正常不過之事。
不過在言大山看來,這就是「老淚縱橫」了。
此情此景,言大山還道黃叔是安慰他才說好的,實際上日子過得很艱難才對。
所以他的臉色頓時無比陰沉。
他瞅著腳邊的一隻人形麻布袋,被隨意的扔在那,像是沒人要的垃圾似得。
言大山眼中濕潤,卻凌厲得好似要噴火。
咚!
憤怒無比的言大山,照著那人形麻袋就踢了一腳。
嗷……
人形麻布袋中傳出一聲悶哼,並蜷縮成一團。
很明顯其中是一個人!
不過此人被踢了一腳後,卻沒有開口說話,顯然他是被一條布堵住了嘴巴之類的,不能說話。
「大山……大山,真的是你,好兄弟,你終於回來了!」
又有數人奔了來,一瞧見是言大山,立即丟下竹簍,分別與言大山結實一抱。
「好兄弟,你們還好嗎,我言大山又回來了,以後就沒有人再敢欺負你們了!」
言大山心情激動,與兒時的幾個好兄弟熱情擁抱並敘舊。
暫時忘掉了橫在腳邊的那隻人形麻布袋。
「大山回來了……」
路過的茶農們紛紛聚集起來,很快就有了三四十人。
他們紛紛與言大山寒暄敘舊,場面一度十分熱鬧。
「大山哥,大山哥,你去哪裡了喲……」
忽然一群小孩子跑過來,圍著言大山轉,嘰嘰喳喳的,言大山咧嘴直笑,每人給了他們一個熊抱。
「大山哥,這麻袋裡是什麼東西?是大山哥打的獵物嗎?」
一個半大小子蹲下身,戳了戳麻布袋,只感覺軟軟的,還會動。
「哦哦,又有肉吃了!」
顯然,這些小屁孩已經將之當成了某種獵物。
「大山,這是……這裡面是誰啊?」
大人們一見這麻布袋,立即就看出,裡面應該是一個人。
「哼,這裡面是一個大奸賊,他壞事做盡,是我們茶園的大仇人!」
言大山是從牙縫中說出這句話的。
「什麼!原來是我們的大仇人啊!」
大人們恍然,他們心中立即就浮現出茶商、衙役、茶馬司胥吏等人的醜惡嘴臉。
對於這些人,他們都是恨得牙痒痒的。
「打他,打他,大壞蛋,大壞蛋!」
大人們雖然恨的牙痒痒的,可並未動手,還知道分寸。
不過小屁孩們就沒有那麼多顧忌,紛紛對那隻人形麻布袋拳打腳踢。
小屁孩們小胳膊小腿兒的,他們的拳打腳踢好似撓痒痒般,本無大礙。
但麻袋中那人依舊悶哼不止,動來動去,似乎頗為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