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大山……我的兒啊……」忽然,後方傳來一個叫聲。
眾人望去,原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言大山的老娘——
言婆。
母子相見。
言大山握著老娘的手,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他其實是一個十足的孝子。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言婆拍著言大山的手,樂得合不攏嘴,臉上皺紋如花。
「大山啊,你在那牢里待了兩年,想來是吃不到好吃的,你想吃什麼,為娘給你做……」
言婆呵呵笑著,忽又想起一事。
對旁邊幾個婦女吩咐道:「黃二嬸,花大嫂,劉三姑,勞你三位備一隻火盆,放在門口,讓大山跨過去,驅驅霉運。」
「好勒!」她們忙答應了,立即就下去準備。
「娘,暫且別急。」言大山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娘,兒子抓了一個大奸賊,此奸賊的惡行,堪比那些茶商和衙役,兒子特意將之抓來,任憑娘您處置!」
「哦。」言婆聞言一笑,「也好,也好,今日,就用此賊為大山出口惡氣!」
「好!為大山出口惡氣!」
「打他,揍他,為大山出口惡氣,也為我等茶農出口惡氣!」
圍觀的之人紛紛響應。
那隻「人形麻袋」嚇壞了,在那劇烈扭動,似乎想掙脫而去。
某個暴躁之人發覺了異常,一拳下去,「人形麻袋」頓時蜷縮如蝦米,癱在那不動了。
「把麻袋取下來!」言婆吩咐。
她拄了拄拐杖,對剛才的爆行視若無睹。
「得嘞!」
一人興奮的答應下來,他手腳麻利,解開繩索後,再往下一拉。
忽然,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言大山似乎還聽見了一陣陣的吸氣聲。
不過他並沒有在意,反而還在那得意洋洋。
「娘,兒子給您說,這個大奸賊啊,真是壞透了。兒子出獄後,就聽人說,他害得我們茶園更加的忙碌了……正常採茶還不夠,他還要我們……將只帶一片葉子的嫩芽單獨採下來……」
言大山唾沫橫飛,好似做了好事的孩子在向家長邀功般,得意洋洋。
言婆的異樣。
以及陣陣吸氣聲。
還有周圍出奇的安靜等。
這些異常,都被言大山選擇性的忽略了。
現在他急於表功,實在理會不了這麼許多。
不過,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推移,言大山終究還是發現不對勁兒了。
他說話的聲音逐漸變小。
「娘?」最後,不安的言大山試探著問。
言婆循聲,轉過頭去,木然的盯著他。
一雙渾濁的眼睛似乎沒有焦距,仿佛看到了一件極度震驚與根本不可能發生之事……
儘管她表面看起來還算平靜,不過她的眼眸深處,竟有著點點星光在閃爍。
那是火種,滔天怒火的火種。
「娘,還有你們……你們這是怎麼了?」言大山不安。
這句話,就像是點燃炮彈的導火索。
言婆兩眼一立,面色瞬間陰沉得嚇人……
言大山忙一縮脖子,臉色茫然,不知道老娘因何而怒。
「逆子!你……你……你給我跪下!」言婆蒼老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聲音冷厲。
撲通!
言大山雙膝一彎,立即跪下,他甚至都沒有去想這是為什麼。
「娘,到底出了什麼事?」
「逆子!」
言婆氣壞了,就連拄著的拐杖也抖動起來。
「不是跪我,轉過身去,跪他!」言婆指了指言大山身後。
言大山一愣,忙轉頭看去。
正好與半套在麻袋中,被他抓來,當成「大奸賊」的人對上了眼。
此人正就是祝修遠!
言婆與茶農口中的大恩人!
他們還差點為之修建生祠的大恩人!
可是這大恩人……竟被言大山捆成這幅模樣,還裝在一個麻袋裡……
被說成是什麼「大奸賊」!
言婆等人已經徹底懵了!
這種衝擊,對他們來說,不亞於將佛像丟進糞坑……
褻瀆啊!
此時的祝修遠還真是有夠狼狽的。
他頭髮散亂,臉面上和衣服上都很髒,有泥土和灰塵,也有草根與樹葉。
甚至臉上還有一個鞋印,清晰可見,口中還塞著一團布。
另外,祝修遠還被五花大綁著,結結實實的,難怪他在麻袋中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