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獨眼上人

  芸逍五人隨著古道上的行人,來到了距離赤水城不遠處的一個小城,臨溪城。

  城中,有一白衣男子號稱「白大仙」,據說能掐會算。可常念一眼便看出了它乃修煉人形的兔妖。

  不過,城中之人似乎對這兔妖都十分敬仰,他身邊還有一男孩相伴,並不似凶煞的妖魔。

  芸逍和常念各自運轉六持歸心術,暫時隱藏了體內的修為,混在人群當中,也想看看這「白大仙」是否真如傳言中的那般靈驗,還有他到此來,究竟是有何目的。

  人群緩緩向前移動,過不多時,芸逍和常念身後也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應該都是慕名而來之人。

  芸逍仔細傾聽這白衣男童與他人的談話,來這裡的人,多是卜測吉凶,問題更是五花八門,有問富貴的,有問姻緣的,有求子的,有尋人的。

  而其中最多的,便是問自己的丈夫和兒子去向的。

  那白衣男童掐算之後,口中說出最多的,就是「赤水城」三個字。

  芸逍前後環顧,這才發現,隊伍之中很少有精壯年男子,多是老人和女子,也難怪來人都在詢問自己的兒子和丈夫去向,看來這赤水城絕非善地。

  芸逍和常念不動聲色地跟在人群後面,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他們也來到了白衣男童近前。

  芸逍前面是一個穿著華貴的中年男人,他問了自己與一位青樓女子的因緣,白衣男童一一道來,說他與心上人命里相衝,想來前世曾有夙願,今世相逢,必然不會有完滿的結果,當斷則斷,才不會累及彼此。

  那人低聲嘆息,還是謝過了白大仙,想要給些錢財以作答謝,白大仙卻拒絕了他,說道:「這位兄台,我到此來不是為了錢財,而是為了報恩。兄台不必賜予錢財,若要相報......」

  他指了指身邊的男孩,說道:「這是我的兄弟,蕭風。倘若他來日有求,還請兄台相助便好。」

  那中年人對身邊的男孩一拱手,說道:「蕭風公子,他日若有相求,便到荊州城找我,在下絕不推辭。在下名叫路洪,就住在荊州城中!」

  男孩也拱手回道:「那就多謝路兄了,路兄請慢走。」

  那人點了點頭,又對白衣男童施了一禮,轉身離去。

  芸逍上前一步,走到白衣男童身前,男童身子微微一震,面色也嚴肅了許多。

  男孩見狀,滿臉關切地問道:「小白,你是不是累了?可要休息一下?」

  白衣男童伸手打斷了他,對芸逍說道:「這位公子來歷不凡,似乎超脫了六界輪迴的界限而生,在下還從未見過如此神奇之事。不知公子此來,有何事指教?」

  芸逍也是一驚,微微一笑,拱手問道:「在下不敢!白大仙說我超脫六界輪迴的界限,還請大仙指教,這是何意?」

  白衣男童也拱手回道:「公子面前,在下豈敢稱仙!公子叫我小白便好。至於公子的來歷,小白只能看出你並非輪迴轉世而生,至於這其中原因,恕我道行淺薄,無法堪破。」

  芸逍說道:「既如此,芸逍謝過了。」

  白衣男童問道:「芸逍公子來此,可是有事要問?」

  芸逍「哦」了一聲,說道:「正是!芸逍要到梁州一行,想問一下此行的吉凶如何?」

  聽到「梁州」二字,白衣男童並不驚訝,可他身邊男孩卻是眉頭一皺,上下打量著芸逍。

  芸逍也不在意,只盯著眼前的白衣男童,見他雙目微閉,左手拇指在食指、中指和無名指的指節上來回移動,口中念念有詞:「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錯......」

  常念也上前兩步,與芸逍並肩站立,注視著眼前的男童。

  片刻之後,白衣男童緩緩睜開眼,他看到常念,面色一沉,接著又微笑著對芸逍道:「芸逍公子此去梁州,可是為了取一物而來?」

  芸逍與常念交換了眼神,微微點頭,說道:「正是!」

  白衣男童說道:「實不相瞞,兩位公子都不是尋常之人,也都身懷絕技。可梁州之內,兇險萬分,眾位此行卻是會遇到一些麻煩。但兩位不用擔心,梁州之內,自有貴人相助,眾位此行,有驚無險!不過......」

  常念問道:「不過什麼?白公子不妨直言。」

  白衣男童說道:「不過,這位芸逍公子此生中會多次出入梁州。除此次之外,每一次都有不同的危機,至於這危機結果如何,恕小白道行淺薄,還不能完全參透。」

  常念看向芸逍,芸逍微微一笑,對白衣男童一拱手,說道:「多謝白公子坦言相告。芸逍既已對他人許下承諾,即便是千難萬難,也無所畏懼。」

  白衣男童緩緩點頭道:「芸逍公子俠義為懷,小白佩服!不過,這俠義之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見解。兩位公子身懷絕技,自可懲奸除惡,扶危救困。小白懂得這占卜之術,也是想為天下蒼生略盡綿薄之力。你我雖非同類,也算同道中人!」

  芸逍眉頭微蹙,與常念對視了一眼。兩人都看了出來,這白衣男童肯定是看破了他們二人身懷道行,這話是在向他們示弱,表明自己並沒有做傷天害理之事的立場。

  芸逍略微思索,剛要搭話,卻聽身後有一女子聲音喊道:「蕭風,蕭風,你家裡出事了,那些人又來了,還搶走了你的姐姐!蕭風——」

  那女子話還未說完,「啊」的一聲慘叫,跌倒在地。

  眾人都是已經,齊刷刷地回頭看去。芸逍也側目觀瞧,見一中年女子被暗器所傷,倒在了地上,血染衣背。

  一名身材魁梧的獨眼大漢冷冷地看著中年女子,他身後兩個面相兇惡的男人架著一個年輕女子,那女子穴道被封,動彈不得。

  可她眼睛中滿是淚水,身子顫抖,直勾勾地看著地上的中年女子。

  蕭風「啊」地大叫了一聲,發瘋似地跑向那中年女子,口中喊道:「張大娘,你怎麼了?你們是什麼人,快放了我姐姐!」

  隊伍中的人看到這突發的變故也都是一驚,很多人對這那三人指指點點,卻沒有人敢站出來阻止。

  那獨眼大漢見蕭風超他奔來,冷冷一笑,隨手甩出一枚寒氣森森的飛刀,射向蕭風喉嚨。

  芸逍將他的動作看在眼裡,剛要出手,卻見身前白影一閃,白衣男童化作一道白光飛出。

  芸逍大為驚訝,男童身法之快,即便是他和墨羽也是有所不及。

  電光火石間,白衣男童已經擋在男童身前,他左手拂袖一擺,將飛刀擊落,獨眼大漢先是一驚,隨後上下打量著白衣男童,冷笑了兩聲。

  白衣男童並不理會獨眼大漢,而是走到那中年女子身前,俯下身來,右手手掌泛著白光,在女子後背之上緩緩移動。

  那女子輕聲呻吟,一把沾著鮮血的飛刀被男童手掌從女子後背上吸出。

  白衣男童的手掌繼續在女子後背移動,女子低聲聲音,可背後的血已經被止住。

  片刻之後,那女子緩緩睜開了眼。

  蕭風趕忙上前,將女子扶起,急道:「張大娘,你沒事吧?」

  中年女子勉強站直了身子,緩緩道:「蕭風,你姐姐......」

  蕭風扶著那中年女子,怒目看向前方的獨眼大漢,厲聲問道:「獨眼上人,你又來臨溪城作惡!快放了我姐姐!」

  那獨眼上人冷笑道:「放了你姐姐!呵呵!你姐姐姿色不錯,我早就看中了她!之所以現在才來請她,是因為她今年剛好滿十六歲!

  你讓我放了她也可以,那你就要給我十個年齡相仿的女子做交換,姿色嗎,差一點也可以。如果你能做到,我就放了你姐姐!」

  「你——」

  蕭風怒不可遏,可自己的姐姐在對方手裡,也是無可奈何,只能扶著張大娘,對獨眼上人破口大罵。

  獨眼上人勃然而努,可他對白衣男童極為忌憚,冷眼看著他,質問道:「怎麼,你也要阻止我嗎?」

  白衣男童面色凜若冰霜,淡淡道:「獨眼上人,這些年來,你為煉心堂四處搜羅年輕女子,做下了無數惡事,就不怕來世報應嗎?」

  獨眼上人聞言,先是一怔,接著「哈哈」大笑道:「你來教訓我?我再怎麼作惡,也是人,而你呢?你是什麼東西?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是私自出了百里玄煞冢,已經觸犯了妖界的規矩!

  我與你並無冤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今天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我也就當作沒見過你!」

  他對身後兩人一揮手,那兩人架著蕭風的姐姐,就要出城去。

  白衣男童踏前一步,擋在他們前方,冷冷道:「站住!你們今世所為,來生必有報應!我且不去管!可蕭風對我一族有恩,你們要動他的姐姐,我可不答應!」

  獨眼上人面露殺意,嘴上不答話,雙手忽然一抖,沖白衣男童擲出兩枚飛刀。

  獨眼上人懟男童很是忌憚,想要出其不意,一擊必殺,所以也用上了全力,那兩枚飛刀的速度和力道遠勝剛剛。

  白衣男童不慌不忙,左手一揮,一道白光激射而出,白光迎上飛刀,其中一把飛刀被震飛,而另外一把飛刀遇到白光之後忽地在空中爆散,化作一團綠色的煙霧,剛好落到白衣男童身前。

  那綠色煙霧沾到白衣男童身體,白衣男童驚叫出聲:「這......這是,萬妖散!」

  話音未落,他身體的力量似乎被瞬間抽空,癱坐在地上。

  蕭風心中焦急,放開了張大娘,又附身攙扶住了白衣男童。

  獨眼上人雙手掐腰,狂笑道:「不錯!這正是煉心堂的萬妖散!兔妖,我早已知道你在此地,難道還不做準備嗎!

  我這把飛刀就是由萬妖散煉化而成,專門對付你們這些道行高深的妖物!這萬妖散乃煉心堂祖師無心魔王以萬妖之骨,加上上古神犬的血煉製,即便是你修煉千年,化為人形的妖,一旦沾上,半個時辰之內也會顯出原形,道行無法施展。

  呵呵呵呵,血魔星前輩早就料到我們會遇到偷偷溜出百里玄煞冢的精怪和妖,就用萬妖散為我打造了三把飛刀,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哈哈哈哈!

  這一次我不僅可以將這女子帶回去,還能帶回去一顆修煉千年的妖丹!肯定是大功一件,說不定血魔星前輩會將我收歸門下!哈哈哈哈!」

  獨眼上人收住笑聲,又抽出了一把飛刀,面露凶光,冷冷道:「兔妖,受死吧!」

  他用盡全力,向白衣男童擲出飛刀。蕭風見白衣男童身體虛弱,無法抵抗這飛刀,也不顧自己生死,抱住了白衣男童,用自己的後背去擋那飛刀。

  就在此時,人影一閃,墨羽從人群中衝出,他身如鬼魅,電光火石般地閃身出現在蕭風身前,他看清飛刀來路,左手一探,用兩根手指便夾住了獨眼上人的飛刀。

  獨眼上人大驚失色,可幾乎就在同時,一道光從自己身邊閃過,身後傳來兩聲悶哼。

  他回頭看去,自己的兩名手下已經被人點倒,一個相貌俊美的少年救下了蕭風的姐姐,解開了她的穴道。

  這一切發生的極快,獨眼上人深知眼前這兩人的道法修為和功法都遠超自己。他強自鎮定,厲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能有如此修為的,一定是正道四大門派的弟子!既是正道弟子,為何又與妖魔為伍?」

  芸逍將蕭風的姐姐帶到張大娘的身旁,她謝過芸逍,上前攙扶住了張大娘,兩人都是目露懼色,渾身微微顫抖,看著眼前的幾人。

  芸逍緩緩轉過身來,對那獨眼上人說道:「閣下好眼力,我的確是出身正道四大門派。不過這白衣男童在此為百姓占卜吉凶,損耗自身修為,只為報恩,並無過錯。而你,青天白日,搶奪少女,如此行事,才當真是妖魔所為!」

  「你——你說什麼?你說我是妖魔!」

  獨眼上人起得渾身發抖,可礙於芸逍道行,也不敢貿然出手。

  婧遙也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咯咯」一笑,說道:「自然是說你!你為了依附煉心堂,不惜為他們強搶民女,這不是妖魔所為,又是什麼!」

  獨眼上人剛要回頭去看,卻覺體內幾處大穴傳來刺痛,全身真氣被封,雙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婧遙封住了獨眼上人的穴道,走到芸逍的身前。

  小虎、墨羽也都走了上來。

  蕭風聽獨眼上人說他們五人出身正道,擔心他們傷害白衣男童,忽地雙手分開,攔在白衣男童身前,面色堅毅,說道:「你們不要傷害小白!他雖然是妖,可從未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