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平道要是不知道他二人打的什麼主意就白當左家人這麼久,被裹挾的他冷哼一聲:「看來您二位是鐵了心讓本官當個密不透風的鐵葫蘆。」
「左大人知曉就好,此事若是發酵,事情可大可小,中原之事從未發生過不是更好?」秦風這個時候才開口道:「左大人要保左家門楣,擔子可重著呢,左家人都指著大人。」
左平道咬咬牙關:「你二位若是無妄動自然最好,只是在本官看來,殿下與駙馬恐怕還藏著許多事,這些事本官暫且不去理會,但若是會將本官拉扯進去,本官也要好好思量思量。」
「哦,思量後如何?讓陛下知曉中原發生何事,拉著整個左家與我們同歸於盡?左大人,您是一位成熟的朝廷命官,應該知曉陛下的逆鱗是什麼,欺君!罔上!」
「哪一條不是死罪?你左大人的脖子上的這顆腦袋不值數,左家全族呢?陛下這些年看似溫潤了許多,可骨子裡的殺伐根本沒有變過。」
秦風的話敲得左平道心中的煩悶一陣高過一陣,左平道憤然道:「殿下殺了陳伯遠,可是如此?殿下真是好手段!」
「不愧是大理寺卿,可左大人也應該知道一句話——捉賊要要捉贓,殺人這種事要有人證物證,最差也要陳伯遠的屍體能開口說話。」蕭令瑤的目光不曾退縮:「左大人以為呢?」
她沒認,但什麼都認了!
左平道越發覺得憋屈,細數過往發生的種種,他似乎看透了這夫婦二人,但也覺得自己被一葉障目,根本沒有看得清明過,他二人定有所圖!
「殿下高明,不露痕跡地便殺了鎮北侯世子,這盆髒水是潑到了陛下頭上,世子爺在都城死得不明不白,這樁恩怨鎮北侯豈能放過?」
左平道看著面前的一對男女,他們的坐姿與表情竟那般雷同,仿佛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鎮北侯與父皇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秦風突發問道:「昔時我就曾經提醒過左大人——大皇子之死與鎮北侯有脫不了的干係。」
左平道眉眼微微抬起:「好得很,鎮北侯買通飛龍軍暗殺大皇子,殿下為了自己的皇兄出氣謀害了鎮北侯世子,當真是兄妹情深,好,好得很!」
蕭令瑤心道誰與那蕭令昭兄妹情深,陳家和容家的仇大了去了,曹景、荊無命、白淺他們不一不想要陳家人的性命,蕭令昭身上就算只有一半陳家的血,也是血仇!
蕭令瑤任憑左平道如何猜想,又猜中了多少,依舊是淡然的模樣,眉頭都沒多動一下。
左平道不禁想到,若是三人在大理寺的刑室里會是如何,若是上了那各種刑罰又如何?
可是,她這般地細皮嫩肉,真是無法想像她滿臉血污的模樣,任意一滴血沾在她的臉上都屬不該,左平道的手指顫動著,嘆道:「過往之事我等心知肚明就好。」
秦風不禁笑了,這才是左大人來訪的真實目的,過去的事情大家都吞到肚子裡才好!
「左大人以為我與殿下是這般拎不清之人嗎?」秦風說道:「無論後事如何,有一樁我三人是共通的——夫人後來的經歷斷斷不能被陛下知曉,我等在中原相遇更要絕口不提。」
「正是。」左平道的心定了定,心底依舊懷疑這兩人在暗中籌謀著什麼,蕭令瑤這般大張旗鼓地殺回來,高調地出現在市井中,向百姓昭示她死而復生。
要知道她若是生在尋常百姓家,是個普通的閨閣小姐,僅是消失這麼久就足以毀掉自己的清譽,她是公主,是陛下最疼愛的女兒,有些風言風語也傳不進她的耳中。
「殿下為何如此高調?」左平道眯起眼睛,都說燈下看美人比白日更勝十倍,此話果然不假,燈光下的蕭令瑤更柔美,但也更朦朧,令他看不透。
蕭令瑤盈潤的唇緩緩揚起,不緊不慢地說著話,每個音調都似琴弦撥弄出來的聲音:「本宮本來就是獨寵一身的錦華公主,既是回來了,就做回那個嬌縱不可一世的公主,不妥?」
秦風嘴角的笑容已經掩飾不住,公主這身份用妥了可是相當有利,元帝聰明,用他釣回了蕭令瑤和飛龍符,但也往他們手上遞了一把刀——公主的位份。
左平道被堵了個嚴嚴實實,他從來曉得人的那張嘴若是活泛能把人活活氣死,卻沒有想過自己會在她面前節節敗退,潰敗得難看。
起碼他要的承諾是有的——雙方默契地不提中原之事,最好!
易子風站在靜議堂外忐忑不安,他已經背叛大人,將其把柄送予棲落山莊,如今還要與大人同在大理寺當值,每每對上大人的目光便如同被刀剮。
本來日子就難過,如今更是慘上加慘,公主竟然回來了,大人今日那神情像要用眼風殺死人一般,若是有幾個不開眼的嫌犯衝到他跟前,易子風覺得左平道殺氣必彌重。
龍七站在邊上,餘光看著心神不寧的易子風,可惜一個好好的大理寺少卿失了神采,提著腦袋當值,可憐,可憐。
靜議堂里,因雙方達成一致,彼此的心境都平和了,左平道心頭的躁意去了不少,這時候才品出公主府的茶是好貨色,竟有果香,回甘綿長:「好茶。」
秦風微微一笑:「是前陣子出城時所收,不比內務府的差,左大人若是喜歡送你一壺又何妨,權當作前陣子的謝禮,唐家於我有私仇,唐家一倒,我這心裡痛快著呢。」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左平道剛剛好轉的心情又被狗爪子撓了一樣,只能悶笑一聲:「不知兩位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能有什麼打算,腳底抹油,溜唄。
秦風心裡這麼想著,和蕭令瑤對視一眼後說道:「五皇子身單力薄,殿下必定要好好相助才可,接下來麼,左大人覺得我們會不會扶持五皇子,左大人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