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自白

  秦風與蕭令瑤無視了那雙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眸子,施然坐下,兩人衣袖如往常那般挨碰在一起,仿如連成一片,分明兩個色調卻是融合得剛好。

  人與衣裳,人與人的安全距離便是如此,若是親近的人總願意肩挨著肩,用肌膚相觸來表達內心的親密,左平道雖不懂其中道理,看著如此相依的他們,只覺得礙眼。

  「其餘人等下去吧。」左平道把江米條迅速地咽下去,只覺得口乾舌燥,端起溫熱的茶水一飲而盡後卻越發覺得煩悶。

  秦風拋去一個眼神,龍七帶著諸人退出靜議堂,易子風也緊隨其後,或是見識到龍七非同一般的內力,他刻意與龍七拉開兩個人身的距離,不挨著,不碰著。

  靜議堂的大門合上了,秦風立馬轉入正題:「左大人深夜來訪有何用意?」

  「這是本宮想問的話,殿下既是脫身成功,為何要回來?」左平道的聲音沉著:「就不怕連累夫人與棲落山莊?隱姓埋名繼續做天香閣的冷公子不好嗎?」 ✼✰

  「左大人這是想向本宮要個交代?也罷,誰讓左大人如今也是我們船上的人呢。」蕭令瑤的語氣充滿了嘲諷:「左大人如此急切,莫不是擔心本宮恢復身份坑你一把?」

  左平道眉頭狠狠地皺起,蕭令瑤善惡分明,哪怕是壞起來也是一臉淡然的模樣,她沒有對他咬牙切齒,但眉眼中的淡漠足以證明她心有鋸齒,恨不能將他磨得稀碎!

  他突然笑出聲來,若不能讓她鍾情,恨上他何嘗不是一種存在?

  「殿下費盡心思離開都城,卻又偽裝成冷若寒回到都城,如今更是恢復本來的身份,若無所圖,何苦這般翻來覆去的變化,一走了之不是更好?」

  不愧是大理寺卿,竟是懷疑到這份上了,蕭令瑤也不看秦風,這左平道劍指向她來,她哪有規避的道理:「一走了之?豈可能,本宮這心愛之人尚在都城,本宮可捨不得。」

  秦風嘴角揚起,似是嗔怪地看她一眼,眼底是無可奈何的寵溺,兩人這郎有情,妾有意的樣子要多扎眼有多扎眼,餘光瞟到左平道僵硬的臉色,秦風暗自咂舌,這才哪到哪?

  左平道卻嗤笑出聲:「本官不以為殿下是為情能衝動的人,可在後宮蟄伏九年,能設計讓五皇子認祖歸宗,豈能為一個情字便撇下生母與棲落山莊不顧?」

  「嘖,倒是瞞不過左大人,也罷,這番若不是父皇幽禁秦風及公主府上來,逼迫本宮現身,本宮也不稀罕做這錦華公主,出了籠的鳥兒才剛聞過青草味,卻還沒來得及遨遊。」

  蕭令瑤放下手中杯盞,笑意盎然:「左大人以為父皇僅是為了逼本宮現身才有此舉的話那便大錯特錯了,不過是本宮被袁統領查到蹤跡,知曉本宮與阿娘在一處,父皇才急了。」

  「畢竟——飛龍符可是在本宮手中呢,左大人應是知曉了吧,本宮生母可是前朝大啟皇后的孫女,貨真價實的前太子親女。」

  蕭令瑤秀眉微揚:「不少娘娘及朝臣皆知父皇有一心愛女子,卻不知那女子身份見不得光,知曉此事的人可不多,左大人如今是其一。」

  左平道敏銳地感覺到她刻意告訴他分明是有意而為之,知道得越多人,他的處境越是尷尬,他不禁捏緊手指,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她若是狠辣起來也是翹楚!

  「左大人可是後悔來公主府了,知曉這等秘事可不是什麼好事,父皇可是一心想隱瞞呢。」蕭令瑤略一沉吟,說道:「知曉此事的袁統領必定是其一,當初可是他放走阿娘。」

  「你說甚?」左平道突然想到這位被雪藏多年,原是這個原因!

  蕭令瑤故作驚詫:「怎麼,左家可是幾代士族,當年也是擁護父皇成為太子一派,竟不知曉這些舊聞,著實讓本宮意外,是以這飛龍符落在本宮手裡,若是本宮給了阿娘如何?」

  那位夫人竟然是前朝太子之女!

  左平道心內駭然無比,卻拿不準蕭令瑤為何要將這樁秘聞告知於他,他如今不是過去的左平道,見識過她的手段與心計,不敢視她為等閒女子。

  還有這秦風,就由得蕭令瑤與他周旋,在邊上悠哉閒哉,絲毫不在乎一般,他二人竟然默契至此,信任至此?左平道無來由地有些心酸,想到死去的陳伯遠,他才找回一絲慰藉。

  「陛下可以容忍飛龍符落在你手中,卻擔心你與生母團聚後將飛龍符交予她,這等同於落到前朝之人手中,是以才布下此局令你現身交出飛龍符。」

  左平道是何許人也,立馬悟出了其中道理,他冷哼道:「天家果然無親情。」

  縱然是最受寵愛的女兒也逃不過這一劫,蕭令瑤竟是莞然一笑,本就奪目的面孔上因為笑意更襯得她嫵媚無雙,左平道心跳當下就亂了,不禁想到昔時在馬車裡單獨相處之時。

  那般天賜時機,卻扼腕錯過,左平道無數次懊惱,也曾在榻上夢到與她交頸相纏,醒來後只有後悔的餘韻將他折磨得心內滄然,此刻他的不甘更是旺盛。

  「左大人若是擔心本宮尋回這公主的身份對你造成威脅大可不必,畢竟左大人於我們也是有恩情的,那唐相當年在追殺我等時可是下了重手,那時若無左大人相助,豈能復仇?」

  左平道的手指輕顫,想到他帶人進入大理寺監牢的情景,當時雖是料理得痛快,但畢竟有人知曉,雖是他的親信,但誰能保證不會背叛?

  一時間,他起了殺意,知情人不得留,大理寺人辦案屢有意外,死了也正常!

  蕭令瑤哪知面前這看似平靜的人已經動了殺機,她刻意說清楚,也是讓這左平道掂量掂量輕重,事關前朝,元帝遷怒的的可能性更高。

  他左平道早知道阿娘下落卻這麼長的時間沒有告發,元帝知曉會如何?

  這就是一道枷鎖,牢牢地鎖住左平道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