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持著金鍊進入臥房,將其鎖入一個小巧的抽屜里,這才對鏡整理衣冠,那秦風帶著蕭令瑤想也知道是去了棲落山莊,易子風定是會被看守起來,暫時丟不了性命。
是以假死之計不適合易子風,先暫且編個理由稱他是外派查案,再走一步看一步。
左平道自知回都城之事瞞不過元帝,收拾齊整後便入宮面見元帝,此事屬暗中查探,在御書房裡見到五皇子蕭令逸卻在意料之外。
前麾雲使一躍成為五皇子,原本與他共事過的同僚都心驚不已,忙不迭地回想是否得罪過這位五皇子,不過這趙倫以前性情冷淡,為人處世並不圓滑,倒是他得罪的人多些。
隨著他成為皇子,以往對他有怨言的人自是不得不既往不咎,見面還要行禮,真是 此一時,彼一時,不過是身上流著皇帝的血就一步登天。
左平道難免想到駙馬甄選時與趙倫的衝突,此時卻要在他面前卑躬屈膝,加上被秦風擺了一道,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不過老練如他依舊是面不改色。
趙倫看著眼前的左平道,也是想到曾經兩人的衝突,彼時他竟絲毫不知這位大理寺卿對阿姐的狼子野心,也未料到此人會一步登天,成為陛下最鋒利的刀。
左平道行禮後頓了片刻,只因元帝並未讓趙倫離開,反而讓他站立在一側,這是要不規不避,讓他當著趙倫的面回稟?
洪公公見他不動,笑呵呵地說道:「左大人有何事要稟,趕緊開始吧,陛下可等急了。」 ✤
「回稟陛下,臣此番一是得到公主殿下的下落,疑似一輛馬車載人去了北方,已著大理寺少卿易子風前去探查,二來是收到秘信一封,皇寺之事初現端倪。」
左平道取出一封信,信是蕭令瑤與柏澤遠合謀為之,上面的筆跡不屬於兩人,從隋城發往洛城,最終送至他手中,只是這信的書寫人卻是匿名。
趙倫看著元帝手中的信,心裡有些拿不準上面寫了什麼,如今他與宮外的聯繫比以前更少,曹景與白淺也難出宮,對當下的局勢了解得更不明朗。
只是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元帝的腮幫子抖了一下,有短瞬的震怒與不解。
左平道早就把頭低得更狠了些,元帝的手握著薄薄的紙張,終開口道:「此信的真實度如何?可是有人伺機轉移焦點?」
「回陛下,臣此前雖身在外,卻已傳書令屬下詢問過當日在皇寺之人。」左平道暗忖飛龍軍畢竟是陛下親率之禁軍,用詞謹慎許多:「除卻寫這密信之人,還有人證。」
左平道始終是大理寺卿,雖想著將蕭令瑤囚之的想法,但也不敢怠慢查詢之事,是以事前做了調查證實密信所書之事,倒也找到了四名人證,皆是當日身在皇寺之人。
此四人分別是禮部侍郎田啟誠,以及內閣學士唐景,武侯鋪統領鄭梟,還有一人恰是大理寺所出的同考官,四人分別證明確在事發時看到佛塔中有穿有飛龍軍衣衫的人出入。
只是當時正在搜查公主下落,是以無人多心,並未放在心上。
趙倫站在邊上,聽完後再遲鈍也知道左平道查到了什麼,蕭令昭之死是否有飛龍軍的手筆不得而知,但若是成真,飛龍軍中有人與皇帝陛下站在對立面,此事細思則怖。
蕭令昭雖是不得陛下歡心,畢竟是陳皇后所出的皇子,當年立東宮是與陳家做的交易,本就非本願,但畢竟是皇家血脈,元帝不下令,豈容他人奪之性命?
左平道見元帝遲遲未出聲,忙說道:「臣以為雖有人證輔證此密信的真實度,恐是有人心有顧慮是以不敢公開出聲,但是否真與之有關仍待查驗。」
「彼時公主失蹤,飛龍軍進佛塔搜查也在情理之中,此事還待進一步查探,只是臣斗膽請陛下恩准——允飛龍軍統領蒙天奇大人配合臣查探。」
洪公公暗道左平道行事有度,蒙天奇可不是一般人等可以支使的,就算是唐相也要避讓幾分,且不說他貿然去找蒙天奇可能碰一鼻子灰,能不能見著人都得二說。
這皇宮上下除了元帝,就無人知曉蒙天奇與一眾飛龍軍到底在何處!
只有大事發生,他們才會穿著統一的服飾現身,諸如陳慈那次,還有皇寺這次,只是誰能料到這服飾倒讓他們牽涉進了大皇子遇刺案?
洪公公緊閉著嘴巴,趙倫站在一邊不語,自從接受曹景與白淺的勸誡後,他強忍著心頭的悲痛終在元帝面前自稱兒臣,認了蕭令逸這個名號,如今元帝待他也有幾分熱忱。
只是,今日這事偏不避讓著他,到底是真心信任他還是有心試探,且不好說。
曹景再三耳提面命,切勿將所有心事寫在臉上,真亦假來假亦真,阿姐那些年也是這般過來的,趙倫緊握著拳頭,始終不曾去看元帝的臉,低頭盯著腳尖。
「允。」元帝掃一眼站在邊上的趙倫,說道:「蒙統領自會去尋你。」
左平道也不敢多逗留,正欲告退,元帝說道:「大理寺少卿是前往何處查探,許久可歸?」
提及易子風,左平道面無表情,恭順地低下頭來:「臣令他從隋城一路向北,或至北關方可停,此一來一往恐是要費不少時日。」
他提及北關本是順嘴一說,元帝卻眼中微亮:「北關?」
左平道身體微顫,暗自稱糟,元帝對北關鎮北侯本就忌憚,他此一說,更像是把鎮北侯扯了進來,元帝果真冷哼一聲道:「朕怎麼沒有想到,那鎮北侯世子還在都城。」
「回稟陛下,那鎮北侯世子參加武舉後為一甲,已經授為參將,暫不會離城。」洪公公提醒道:「那武狀元聶峰因已經入了翰林院,並未授武職。」
元帝記起來了,關於陳伯遠要如何處置,他當時可是思慮已久,心中雖是知曉這世子入都城用心不純,但反過來看,也算是鎮北侯親兒子自入城,也可為人質。
是以他當時大筆一揮,予其以參將之職,與郭士通齊階,看著可是皇恩浩蕩。